景瑞已然等候多时,笑道:“听说了?”
景宣急道:“七弟何故如此?为太子主婚,这难道不是你这少傅当为之事?何故推辞?要知王上已然不悦,拟加费无忌少傅,不仅王上,太子亦不知所措,惶然问我,少傅欲弃我而去乎?”
景瑞道:“我不是奏疏里说得很清楚了么?”
景宣气道:“七弟!你这是什么理由?为一个故人之子,将我景氏殊荣拱手让人?”
景瑞给他斟了杯茶:“二兄稍安勿躁,且饮茶。”
景宣一屁股坐下,将茶一口饮尽,烫得龇牙咧嘴:“饮完了,快说罢!”
景瑞淡淡道:“二兄以为是景氏殊荣?我却以为是景氏之祸。”
景宣愣住了:“费无忌使秦,太子得娶秦国长公主孟赢,秦楚相合,可抗晋吴,得闻此事,晋已使吴退兵,今得此大功,费氏声望极隆。这是震动天下的大事,我景氏司婚,正可趁其良时,七弟怎说是祸?”
景瑞问:“二兄可知秦女孟赢之姿?”
景宣道:“听闻姿容绝世,乃神女下凡。若非如此,费无忌怎会孜孜以求。太子得娶此女,正是我大楚国强之证。”
景瑞摇了摇头道:“我有信使密报,费无忌见此女后,心中大动……”
景宣叫道:“该死,他不会于途中……怎的如此大胆?”
景瑞叹了口气:“他做的是更为大胆之事,他打算偷梁换柱,以秦国宫娥顶替孟赢嫁与太子,真孟赢送入宫中献给王上。”
“当真?不会是子虚乌有?”
“若未确知,我又岂能辞让司婚?”
景宣顿时一阵恍惚失神:“怎敢如此?王上必不会答允吧?传出去,当为天下笑柄耳……”
景瑞道:“我辞让司婚,就是在等王上的决定啊,前日,王上已加伍奢为太傅,若再加费无忌少傅,则上意已明,三个月内,我不入郢都半步。弟也劝兄一句,司宫参预禁中,位在枢要,值此父子反目、祸在旦夕间,当避则避。”
沉默良久,景宣叹息:“我家于太子二十年深耕,今岂非一朝而烟消云散?”
景瑞道:“太子生性忠厚,安时可定人心,因循承平,乱时则显柔弱,进取不足,如何选择,二兄当知,我景氏不可为下宫之赵氏啊。”
景宣点头:“如此,我当寻访名医,为申鱼诊治,以全七弟高义。”
于是,景氏大张旗鼓,四处求医,惜城中庸医者众,苦求多日而无果。
有秦人医和游历楚国,恰闻此事,于是自荐景氏。景氏管家热情接待了他,然后开出高价——每日诊治包吃包住,给付三十个蚁鼻钱。价虽不低,却要等待三十日。
医和皱眉:“府上既然着急,为何又要拖延这么久?”
管家道:“高士见谅,之前已有十人接诊,每人三日诊期,高士尚需等待时日。不过高士并非白等,等待之期,一切应俸不缺。”
医和道:“我岂是为钱财而来?我为治病啊。三十日我是等不得了,将来有缘再说吧。”
等他离去后,管家报知景瑞,景瑞点头:“医和,秦国名医啊。”
管家问:“要不要将他追回来,请他提前诊治?”
景瑞摇头:“前后有序,不可乱了规矩,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