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锦也没顾及,他坐在宋河身旁,又将变回狐狸的胡小北抱在怀里。
“出马弟子吗?随身带着仙家还真不常见。”
宋河想要摸摸那只圆乎乎的白狐,却被王锦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识趣地收回了手。
他轻声重复王锦提到的地名,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陈家围子…确实只有我爹能去。”
“如果你们早来几天,我也许还能拼命带你们闯一闯。”
“可惜我已经快死了。”
宋河摇头,满脸无奈。
王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宋河。
他并不觉得对方在说谎,毕竟正常人不会给自己准备棺材。
可面前这光头看起来还很精神,完全不想是快死的样子。
宋河叹了口气,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一件,两件,三件。
王锦渐渐能看到布衣上带着的血迹,越往下血迹越多。
到最后,宋河脱下的几乎已经成了血衣。
那些麻布衣服浸透了血,血又渐渐干涸粘在身上,成为一层又一层的硬壳。
宋河几乎是在用尽全身力气去撕扯那些衣服,像是在撕自己的皮肤。
令人头皮发麻的撕拉声响起,浓重的血腥味扩散开来。
王锦却没有什么反应。
他静静看着宋河扯下最后一件衣服,露出千疮百孔的身体。
前胸,胳膊,后背,脖子。
这些地方都能看到硬币大小的隆起,有些地方则是同样大小的血窟窿。
小狐狸捂住眼睛,往王锦怀里钻了钻。
虽然隆起还不太密集,可还是让人有些不适。
“我们管这个叫缠身龙…治不好的。”
宋河无奈地笑了笑,又挽起裤腿。
肌肉发达的腿上几乎没有半块好肉,像是被人凌迟过,用渔网和小刀一点一点割掉了皮肉。
“我能…”
王锦挥了挥手,水果刀凭空浮现。
他看着宋河,开口询问着对方意见。
“缠身龙”的痛苦程度跟凌迟差不多。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乐呵呵给自己置办后事…
王锦对于宋河多了几分兴趣。
更何况这宋排头的儿子也能驾船去陈家围子,能治好他也算是留个后手。
“…也好,这样我会轻松一点。”
宋河笑了笑,没有拒绝。
“可以给我讲讲渔村的事吗?”
王锦担心宋河疼昏过去,打算用这种方法分散他的注意力。
“嗯。”
宋河点点头,看着缓缓抬起水果刀的王锦,闭上眼睛。
“我们这里以前有个名字,叫花江村。”
“这里的鱼虾都很鲜美,甚至在整个市都很出名。”
“我小的时候这里还很热闹,房子几乎都住满了。”
噗呲。
王锦缓缓挥动水果刀,隔着皮肤扎向那些隆起之下的东西。
是个扁扁的扇形,手感有些像指甲之类的软乎。
宋河面色如常,继续讲着。
“有自己竹排的人只是少数,而这些人中最厉害的人才能住到每排的第一户,他们就是排头。”
“我爹和洪山当时都是不入流的渔夫,根本当不上排头。”
噗。
王锦将水果刀斜着刺入皮肤,试图撬开宋河身上的隆起。
腥臭的血液流淌而出,宋河微微皱起眉头。
“后来…大概是十几年前。”
“江面上飘过一尊泥做的龙王,径直冲进了大排头的家,跨过院门才不再动弹。”
“排头都是杂学高手,各种各样的偏门都会一点,尤其是大排头。”
“他做了各种布置,看起来很有信心。”
“一天以后,大排头突然就死了。”
宋河叹了口气,继续用沙哑的嗓音讲述当年的事。
“按照规矩,大排头死了以后二排头就得接替位置。”
“从那以后,每年雨季从上游都会飘下一尊泥龙王。”
“排头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又一个接一个地顶上。”
“村民实在受不了,尝试着离开这里。”
“可惜…每个离开的居民都会在第二年泥龙王出现的时候横死。”
“排头都死光了,村民又走不掉。”
“所以大家每年都会抽签找人住大排头的屋子,死一个换一年安全。”
“今年轮到了我们家。”
啪嗒。
皮肤撕裂的声音响起,王锦用水果刀撬开宋河身上的隆起。
血液飞溅,王锦抓住了自己挑飞出来的东西。
在身上擦了擦后,王锦皱眉查看。
那是块硬币大小的白色软骨,看起来有些像是没有花纹的贝壳。
能用指甲在上面留下痕迹,也能用力让它弯折。
“你说,这东西像不像鳞片?”
宋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转头看着王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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