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司幽忍不住托起下巴,抬头道:
“可是钱家人不会写诗。你可知你那首咏柳诗传入夏都,让夏都所有文官都背诵了一遍?”
她身为大夏密探,日常工作之一就是监视文官。也少见那首咏柳诗一贴出来,闻讯赶来的文官激动叫嚷的场面。
哪怕因为楼英对此诗赞不绝口,许多文坛宿老都很克制。
武司幽还是第一次见到一首诗被骂的这么惨。
许宁闻言一愣,失笑道:
“区区一首七言绝诗罢了。那些文人墨客这么喜欢听?那还不简单?只要银子管够,要多少有多少。”
“不是……”
武司幽扶额犹豫了一下,叹道:
“陛下亲自开口,此诗寓意不吉。满朝文官全都背诵一遍,如有再犯,下不为例。”
“这是什么意思?”许宁好奇道。
这帮权贵弯弯绕真多。
“看来你对夏都党争并不了解……大夏与北敌交战日久,国库空虚,又逢雪患连年。气温骤降,粮食严重减产。”
“虽得蛮地粮仓。可满朝文武都知这几年寒冬异常,酷寒难挡。因而关于粮食的奏折不断,甚至牵扯许多世家利益。”
“你可知你写的那首诗,你以为是在咏柳,却是对水稻的大不敬?”
武司幽语气过于干脆,她公事公办时语气简直没有起伏。
许宁反应过来,头疼道:
“水稻?文字狱?这雾园诗会上四步来一首传世佳作,还有错了?”
武司幽眼神很是疲惫,心累。
她也听说这是首咏柳诗,在大夏春柳下诵读一番,意境优美,绝了。
可她高估了许宁的悟性。东荒王说这诗是写水稻的,那就绝非传世佳作!
武司幽抬眸解释道:
“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你这分明是说大夏的水稻永远不得金黄,风一吹就东倒西歪。”
“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稻花开在夏季,你这分明是在诅咒大夏盛夏时节便有雪患天灾!”
她不打算隐瞒。
哪怕她不得不承认东荒王的理解有失偏颇。可从她成为大夏密探那天起,她就只对东荒王负责,举
手投足都要注意分寸。
哪怕和她本来的直脾气相去甚远。
看到许宁连辩解都不辩解,对这等大罪毫不在意。
武司幽眼中难掩失望,继而又帮东荒王找到满意理由。
这许宁显然脸皮厚如城墙。朝廷缺粮,以后有什么脏水大可往他身上泼。
的确是个好人选。
“所以,你们需要能写出七言反诗的一介草民,跨越阶层成为二十万铁骑的代言人?二十万铁骑招谁惹谁了?想出这主意的人没上过学吧?”
许宁坦诚,武司幽听得瞪大眼睛。
她对东荒王逆来顺受惯了,被许宁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陛下最信任的人是谁?在夏都那勾心斗角的地方,武司幽很庆幸她遇到了陛下最信任的东荒王。
她可以在夏都遇事躲风头,安静当个揭发上报的大夏密探就好。
可现在。
她不敢相信她的耳朵!
哪怕陛下都要听东荒王的贤明言论,这宁都废物敢说东荒王没上过学!
武司幽猛地揪住许宁耳朵。
二人四目相对。
许宁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道:
“这七言反诗也能写。给银子不?”
武司幽彻底怒了,面无表情道:
“哪那么多废话。从现在起,你就是南国的一地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