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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婚约(1 / 2)

龙洞松涛,长虹秋霁。

高崖插天,古木蓊蔚——

自出离崔竟中所居住的那座大殿后。

陈珩沿行所见,便为一派丹崖翠阁、茂林修竹,望之如若国手图画的秀雅之景。

正恰是:

黄花红树谢芳蹊,宫殿参差黛巘西。

殿阁群落错落交致,深穆庄严,抬头遥望但见石台高爽,凡烟光树樾,皆是一片明净光妙,静而深远。

头顶上的万丈中天处。

一颗晶莹剔透的十二窍宝珠在大放光明,驱逐幽阴浊障,照得半天都是灿灿生辉,炫目无比。

据崔竟中所言,因地渊并无天日月星等物。

此珠便被真君特意布景于天中,以供金鼓洞内的仆僮、女侍们可以调和身内的离中之阴和坎中之阳二气,使得神思不倦,可以继续正统修行,不被浊障所扰。

在视野内的最高处,是一座浑朴又式样奇异的浩大宫阙。

阙身上下存有千百座琉璃砖烧制而成的七品莲花像,其广大巍峨,将周围大小山峰和琼宫玉宇俱压得一黯,全然不能相抗。

在阙前,置有一面百丈高的金鼓,如是一轮小日深深嵌入,气象堂皇至极,威严洪烈。

陈珩将目望去。

但见那金鼓表面,清晰纹有一尊三头十二臂,形貌瘆人恐怖鬼神。

正如若活物一般,在鼓面四处奔跑挣扎,似是想要破开金鼓,重返现世。

但任那尊鬼神如何暴怒施为,擂拳捶打,也只是被死死困于金鼓内,出离不得。

他见到这一幕微有些讶异,还欲细观。

这时却觉双目如若针扎一般,刺痛非常,不得不将头偏开,收了目光。

“陈师弟,那座宫阙便是真君的闭关之处,如何,这初次一观,可是气象非凡么?”

崔竟中笑道:

“至于阙前置着的那面金鼓,你可知它的来历?”

“可是同黄脓大鬼神相关?”陈珩道。

“不错。”

崔竟中闻言颔首,平素间一直都是笑眯眯的脸上,难得闪过一丝莫名难忍之意。

他定定望向金鼓。

许久之后,忽得沉重摇了摇头,对陈珩说出一番言语来。

在乔玉璧入地渊之前。

曾有兆修中的大能巨擘肆虐于地渊,统领千万阴灵鬼将,创立出了一方幽冥鬼国,甚至还几度统兵攻出了地渊外,掳掠世俗人口,声势甚大。

那尊兆修巨擘,便是黄脓大鬼神。

地渊之外。

邻近这方出口地窟的五光宗和神火崖都莫能制约,无法正面撄锋,唯死守山门而已。

后来事情闹大,惹得玉宸派的一位长老出面,鬼祸才稍一休止。

不过黄脓大鬼神毕竟修为高深。

玉宸派那位长老虽打碎了他的幽冥鬼国,却终究未能毕功于一役,将其斩灭,只是伤而不死。

在玉宸派长老因故离去后。

黄脓大鬼神便又故态复萌,破关而出,召集被打散分离的旧部,重整旗鼓。

便连山壶公和飞花婆婆,也是这尊大鬼神的昔年旧部。

而崔竟中父母,皆是被掳掠来到地渊的修道人,在将崔竟中生产下不久,便被鬼神生生吞杀。

而若非是乔玉璧进入地渊,他只怕也成了鬼神们口中的鲜嫩大肉……

“真君心肠仁慈,活人巨万,一剑便斩了黄脓大鬼神,实属是神威无量!”

崔竟中叹了口气,点指金鼓,道:

“而今黄脓大鬼神的元灵被拘禁于金鼓中,日日要受足金风烈火的消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般景状,我也的确心满意足,总算是消去心中恶气……”

不待陈珩出言劝慰。

崔竟中便洒然一笑,大步向前走去,主动转了话头,笑道:

“往事已矣,再多思也是无用,只空自烦恼,走罢!走罢!

不过说来也怪,陈师弟你居然如此得丁宪看重,他竟把亲儿子和两条冥蛟都派了过来护卫你?这老鬼可是一向的不见兔子不撒鹰性情,看来他也看出了师弟非是寻常人啊!”

早在数日前。

丁韪便已向陈珩辞行,带着两条冥蛟和鬼将们回返了五云野。

金鼓洞毕竟是一方福地所在,要远胜于五云野,更是一尊纯阳真君的闭关道场。

按理来说。

丁韪只怕并不该急着离去,在此地盘亘几日,才方是正理。

不过那日当陈珩问起此缘故时,丁韪只却支支吾吾,不敢坦言,最后从嘴里艰难吐出“乔葶”这个名字后,便低下头去。

而其面上亦是现出了羞愤无奈之色,显是在乔葶手下吃过大亏一般。

一旁陪座的崔竟中只笑而不语,当时的面上神情,也是颇为微妙。

“丁前辈的确于我有厚恩,若非他一番布置,我只怕也撑不到乔真君出手。”

陈珩微微一笑,道:

“不过,崔师兄,我而今却是有一惑难解。”

“哦?师弟有甚么不懂的?尽管说来,莫要同师兄我客气!”

“那位乔葶究竟是何许人也,非仅丁韪对她畏之如虎,连名姓也不欲提起,连师兄在对上她时,也是多有容忍、退让之举。”

渐渐风扫云开。

陈珩袖袍随风飘摇不定,亦如流云漫卷,他随意伸手拢住,道:

“她莫非是乔真君的子嗣不成?”

原本还拍着胸膛,笑眯眯的崔竟中闻得此言后,神色便瞬时一僵。

他踌躇许久,最后索性连步子都一停,苦笑了一声,才道:

“师弟所说的,虽不中,亦不远矣……我听丁韪的言语,师弟伱可是得了阴蚀红水的修行之道?”

陈珩点了点头。

“我虽不是密山乔氏的族人,但毕竟是在金鼓洞内长大,洞内的一些仆僮女侍,也多是真君从乔氏带来,这一来二去下,还是多少听说过了些内情、传闻。”

崔竟中摇头道:“你那阴蚀红水,便是乔葶之父乔知节的得意神通!

听说这位曾依仗此水法,又搜集全了罗闇黑水和往亡白水,在九州四海杀得人头滚滚,闯出了偌大的名头!被人称作阴兴老怪,凶威赫赫!”

“乔知节?”

陈珩目瞳往微微一缩。

非仅是阴蚀红水。

居然还搜得了罗闇黑水和往亡白水……

这般一来。

那他岂不是就集全了幽冥真水的所有子水?

只是欲将三大子水归一,练就出真正的幽冥真水来,还需有专门的合练法决配合。

也不知那乔知节功成也未。

若是真正炼就出幽冥真水来,依着那道真水的玄妙根性。

九州四海内……

只怕是高出乔知节一个大境界的修士,在神通斗法时,都难以彻底击杀他!

能够有这般的道法存身,足以称得上是一尊大神通者了!

“后听说阴兴老怪与人斗法,坐化在了朱景天,这传闻也不知可否真切,但乔葶的确是被真君带来了金鼓洞,放在身边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