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虽然捧着最新鲜的文章,但书页已经很长时间没翻了,他的注意力不在书上。
灯下看美人自然是越看越美的,尤其是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即便做着这世间最俗的俗务——打算盘,那也美的不可方物。
安平君府的每日开销大的很,既然秦鱼将府中一应事务都交给她,云姬没有理由拒绝,也打定主意,一定要将其做好,毕竟,她每日里,真的是清闲的很,做些事,只当打发时间了。
云姬低头核对账目,随意开口道:良人缘何盯着妾身不放?
秦鱼偷看美人被抓包,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他扔下书册,起身来到云姬身边,跟她挤在同一张席垫上,半个身子都趴伏在她在脊背上,下巴更是搭在她的肩膀上,懒懒道:“你都不理我。”
云姬一手拨算盘,另一手反手摸摸秦鱼的脸庞,安抚道:“等我算完啊,一会就好了。”
云姬常年练剑,仪态极佳,即便席地而坐在席垫上也挺直了腰背,真正做到了不动如松。不像秦鱼,无人之时,就像条无骨鱼一般半挂在她的身上,没有半点姿态可言。
一时间两人缄默无言,秦鱼看,云姬做。
云姬也没有加快速度,仍旧如常一般将账目细致的核对完,并拟好明日的安排计划,又仔细的收拾好案几,这才转头对秦鱼笑道:良人今晚不同寻常,可有话要对妾身说吗?
秦鱼从云姬的肩膀上抬起头,四目相对间,云姬眼神清澈,坦坦荡荡,毫无遮挡。云姬整个人一如既往的如她平日练剑的手一般稳。
反观秦鱼,磨磨蹭蹭,摸摸这里,看看那里,明明有话要说,但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云姬轻轻一笑,大概猜到了秦鱼想要说什么。
跟秦鱼相处日久,云姬也没了一开始的隔阂和惧怕,她伸伸懒腰,对秦鱼道:“良人且等一等,妾身要去沐浴更衣了。秦鱼忙道:一起,一起。
云姬将他推坐在席垫
上,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自己则是俯身笑道:“良人不可,若是‘擦枪走火’,岂不是你我之不孝?
为先王守孝呢,要“禁欲”!
云姬明明笑的很正常,但秦鱼莫名的脊背一凉,讪讪笑道:“那你快点,我等你啊。”
自从云姬从秦母那里弄明白男女之事之后,在特定的某些时候,秦鱼对她不免有些气短,为当初的欺骗和利用。
云姬笑笑,转身去自己沐浴了。秦鱼双手支颊,对着油灯发呆。
今日黄歇去找云姬的事,他已经知道了,黄歇和云姬谈话的时候,青芷就在门外,他俩说的话,青芷也都记了下来,想要叙述给他听。
但秦鱼没有听,他想听听云姬怎么说。
秦鱼一开始和云姬做戏,是为了拿她当挡箭牌,以及他心底的一丝喜欢,后来他日久生情,想与云姬做真夫妻,但为了避孕,两人也只是浅尝辄止,等到云姬跟他回了一趟栎阳,弄懂生孩子的必备条件之后,云姬就反客为主,将他吃的死死的。
唉唉,两情相悦的烦恼,这不就来了?
他想问问云姬,黄歇跟他说了什么?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又怕云姬觉着他监视她,管束她太多,让她不喜欢。
他想云姬主动跟他说,但看云姬的样子,明显是不想说的。
秦鱼愣神的功夫,云姬已经洗漱好,坐在梳妆台前打理自己,透过妆镜,她见秦鱼还在失神,不由失笑,又问了一遍,道:良人可有话要对妾身说吗?
秦鱼叹息:没有。
云姬笑道:“嗯,既然良人没有话要对妾身说,那便安寝吧。”
秦鱼:哦。
等两人躺在床上,良久,秦鱼推推云姬:“云儿,你睡了吗?”云姬呼吸绵长,看来是睡熟了。
秦鱼咳声叹气的嘟嚷:“黄歇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啊?”
噗哈哈哈哈哈……
云姬拉高被子,将脸埋进被子里笑的直打滚。
秦鱼倏地坐起,扑上去哈她的咯吱窝,抱怨道:好啊,你演我呢?
两人抱做一团,云姬哈哈大笑,边笑
边断断续续道:难得,难得看到良人左右为难,为难的样子,我也不是,故意的,我都问了你两遍,谁让你不,开口的哈哈哈。
秦鱼哼哼:“我那不是,怕你多想吗?”
云姬倒是看的很开,她道:“本就是如此,多想又能如何?不多想又能如何?我少年时身如藤丝,无枝可依,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如今倒是凭空又伸出几个枝丫来,难道我就要放弃大树,去攀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掉的枝丫吗?
秦鱼:“黄歇让你为楚国做事?”
云姬冷哼:“就是让我在你耳边吹吹枕头风,说什么楚国想跟秦国交好,我听着那意思,就是想从你这里赖账,不想赔好处呗。
秦鱼心道,跟我想的差不多,像是黄歇这样的人,你说他轻视女人吧,也知道有些时候,女人能出奇制胜,但你要说他重视女人吧,居然只是让云姬来给他吹枕头风?
他要是再多打听一些关于云姬的事,就会发现,如今云姬,几乎掌管了他的整个府邸,像是安插个人,偷渡一些文书之类的安排,通过云姬,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说到底,黄歇还是没将云姬放在眼里。
云姬侧首支臻,笑的狡黠:不过,我给他出了个主意。
秦鱼好奇:“你给他出了主意?什么主意?”
云姬笑呵呵道:“我跟他说,要他拿魏无忌的人头做投名状来见你,你或许会给他一些好处?”
秦鱼倒抽一口气,此时,他的第一个反应和黄歇一样:你可真敢说啊!
秦鱼惊讶:黄歇应了?
云姬重新躺好,闭上眼睛,道:“我管他应不应呢?没有魏无忌的人头,他就是没诚意,他没诚意,还敢往我跟前凑?哪里来的脸面?!
秦鱼也重新躺好,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帐,心下暗暗道:这个老婆,是有点东西在的。好一会,秦鱼捅捅云姬。云姬迷迷糊糊:嗯?
秦鱼:“下次黄歇再来找你,你就跟他说,昌平君熊启还在等他迎接回国做太子呢。”楚王熊完和秦公主生的儿子熊启,被先王稷封为昌平君,如今正在秦王柱的秘书团郎官中打杂呢。
云姬翻了个身,拍
拍秦鱼的被子,睡意浓浓道:“知道了,不早了,快睡吧?”秦鱼怀疑云姬压根没记住他说的话,不过没关系,等明日再给她说一遍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