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亲王的眼神示意下,鹊羽忙垂下头,识趣地退了出去。待书房门严严实实地关上,他才对贤王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傍晚时分才刚刚入城,阿沁似乎不在府中?”贤王起身为他倒了杯茶,平淡的眉眼间多了几分温度。“阿沁这两日带着糯儿回娘家省亲了,说是过阵子老三的两个孩子办满月酒,要好好筹备贺礼。”这些年来他一直伪装痴傻,明面上有许多人情往来的事宜不便插手,都只能由贤王妃一人打理。安亲王点头,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眼神晦涩莫名。“靖王倒是出人意料,原以为两年前边关那场谋划后,他便再无翻身的机会,终究还是一时心软铸成了后患无穷。”那毕竟是他的亲侄子,再怎么嫌对方碍事,也不曾想过当真要了对方的命。原本是打算利用寒毒废掉靖王的一身武功修为,使他再无法领兵作战,这样一来便构不成什么威胁,谁料寒毒阴差阳错下到燕王身上去了。事发后安亲王寻到兄弟二人,见他们一瞎一残,也算达成了目的,便没有赶尽杀绝。贤王冷静地道:“几个月前,宫中传出靖王妃可医治老三眼疾的消息,我立刻便派人斩草除根,谁料出动的三十余人无一生还,就连鹊翎也折在其中。”鹊翎便是那英武青年,也是鹊羽的亲哥哥。安亲王神色莫名地看着贤王,轻笑一声,“长旭,你做事的确比我果决的多,也不似你父皇那般仁厚,到更像你皇祖父的风格。”贤王皱了皱眉,显然很不想提起昭仁帝,继续道:“皇长叔,我怀疑老三的眼睛早早就恢复了,当时他应该已经有所防备,所以故意没有放出消息。”除了靖王,其余的侍卫根本不是鹊翎的对手。他派那么多人去刺杀可是下了死手的,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问题定然出在靖王身上。还有那个楚云苓,也是不容小觑的。虽远离京城,安亲王也一直密切关注着京城的动向,“文国公那个嫡孙女儿,我记得是她治好了靖王的眼睛吧?莲夫人盘踞文国公府二十余年,一朝不慎竟被拿捏住,乱了计划阵脚,她倒是个深藏不露的。”贤王蹙眉,点头冷声道:“何止如此,此女心思狡诈之极。”他扫了眼那画着小猪佩奇的图纸,将鹊羽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说了。“京城的局势就是打从老三娶了她以后,开始动荡变化起来的。短短十个月,皇祖父的神智恢复清明,老三老四伤势痊愈,封家被压制,莲夫人的计划被破坏……”贤王将云苓做过的事一一细数。“那袖弩图纸是她献给皇帝的,突厥人在战场上所用迷烟的解药,也是她制出来的。某种程度上,我认为靖王妃远比老三更加棘手。”安亲王没有反驳,“不过她能起到牵制突厥人的作用,这是算是好事。”贤王点点头,他们与突厥合作乃是各需所取,他不过是想借突厥人的力量搅乱大周这滩浑水,再趁机谋取皇位。但突厥人狼子野心,不得不防,省得对方在背后捅刀子。“莲夫人那边,我手中有不少消息都压着没告诉她,比方说这次边密报中提及的,北秦风家被流放一事,我暂时没有对外透露。”到底不是一路人,莲夫人有突厥皇室的血脉,他可没有。“你做的对,我们要的是谋取大周江山,而不是把江山拱手让人。”安亲王颔首,沉声道,“但不过,如今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后院中若是没有一个能和你里应外合的女人,行事多少有些不便。”贤王蹙眉,抬头看他一眼,“皇长叔的意思是?”“方才来时,鹊羽和你的交谈我也听见了几句,虽然她对你另有所图,但说的话却不无道理。你若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侧妃身份,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提议的人是安亲王,贤王沉默了片刻,没有像刚才那样斩钉截铁地反对。但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他神色复杂地缓缓开口,“我怕阿沁接受不了。”母妃、阿沁、糯儿……这是迄今为止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子。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向父皇复仇,替母妃讨回公道。可若是在这个过程中一定要伤害沈沁,他无法不为此犹豫。闻言,安亲王轻笑一声,背着手道:“这你大可放心,阿沁定然能接受此事,因为她一心一意爱着你。”“长旭啊,一个女人若是不爱你,哪怕你为她放弃整座江山,她也不会感动的多看你一眼。可她若是爱你,哪怕为你受尽委屈,她也不会有一句怨言……”安亲王缓缓说着,神色幽幽地看着贤王,又像是透过他的脸在看另外一个人。贤王再次沉默下来,忽灭忽明的灯影中,看不清他的眸光与神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