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李元绍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起,暗中盯梢的线人就第一时间去通报了消息。
他借着皎洁的月光,摸索到府中前院的时候,大门处的灯笼火光亮如明昼。
大总管摸着胡子笑看他,身后好几个护院将大门拦住。
“这么晚了,大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李元绍冷冷地看着他,懒得费口舌演戏周旋。
“让开。”
“大公子,奴才奉了上头之命,要时刻关注您的。听闻公子今日身体不适,卧病在床,这会儿却大半夜的要出府去,您若不说明缘由,万一出了什么闪失,到时候上面问起来,奴才可不好交代啊。”
大总管话里有话,没明说上头的人是谁,但李元绍用脚趾头猜也知道,不是二房就是三房那边的人。
他心里记挂着李梦娥,不想在此与大总管虚与委蛇。
“我去寻梦娥,这个回答大总管满意了么?”
路过大总管身边时,李元绍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抬手推开护院向外走去。
大总管微微挑眉,语气故作关忧地劝诫。
“大公子三思啊!相爷可是亲口说过,谁再去接近梦娥小姐,便会将厄运带给李家,那即是置家族安危于不
顾,是大不敬、大不孝,要被逐出李家的啊!”
他这样说着,却并没有要去拦李元绍的意思,任由对方的脚步越来越快。
直到快要踏出大门的那一刻,身后响起一道怒气冲冲的斥骂声。
“孽障!你当真要把老夫的话当成耳旁风,置李家的安危前途于不顾么?”
李元绍脚下一顿,终于停住了身形。
他转回身去,偌大的前院里乌泱泱来了一大群人,此刻竟都显得气派的相府狭小又逼仄。
二房三房的人都来了,他看见父母也惊慌焦急地站在人群中。
李右相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你二叔今晚特地主张各房各院一同相互告诫监督,以防有人将灾星惹回家来。所有人都为这事操碎了心,你可倒好,不安分守己些就罢了,偏还净对着干添乱!”
李元绍心下了然,难怪一众人身上都还穿着白天的常服,原来是彻夜未眠地商议李梦娥的事呢。
看着他们这副煞有介事的模样,李元绍心里只想笑。
“灾星?以前祖父不是常夸梦娥乃家中最让你熨贴满意的孙女么。”
“此一时彼一时,你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跟老夫抬杠?”
眼看李右
相气的不轻,李氏夫妇连忙劝说李元绍。
“绍儿啊,你就别再犯糊涂了,快跟祖父道个歉,今日这事就算过去了!”
二房的人却不甘心就此算了,看似劝和实则拱火地开口。
“公爹,元绍是个好孩子,他从小最关心家中的弟弟妹妹了,就算梦娥如今已不是李家的女儿,可尚有几分血缘关系在,元绍重情义,难免放不下亲妹子。”
“不过他一向最听您的话了,想来也是一时冲动,会清醒的!”
李右相绷着脸没说话,他不是听不懂二房的蠢蠢欲动。
可李元绍是家族最出色的小辈,又是长房嫡子,他纵使气恼,也没想轻易放弃这个多年来悉心培养的孩子。
但凡李元绍认个错,今晚这场闹剧背后的弯弯绕绕,他就当做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