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李右相还坐在湿泥巴地上,也不嫌屁股冷。
他黑脸地看着孟福儿,竟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反驳这个小丫头。
好一会儿,李右相才瓮声瓮气地道:“你应该清楚,自己跟李家门不当户不对……你们家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他爹娘绝不会答应的……”
他虽然没跟李元绍的父母讨论过,但很笃定大房夫妻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当初,他给李元绍定下赵红珠这个正三品官员之女,大房夫妻心中尚有极大怨言,觉得女方出身太低,全凭他一手压制做主。
如今换了出身更差的孟福儿来,能点头就有鬼了。
不过是跟二房干仗的正火热,还没来得及找李元绍谈这事罢了。
孟福儿小脸倔强认真,“我要嫁的人是元绍,不是元绍的爹娘,他愿不愿意娶我才是最重要的,我和他的差距再大,还能大过墨王妃和墨王爷去?”
京城人都知道,墨王妃只是个木匠之女,人家夫妻俩还不是恩恩爱爱,激励了不知道多少有情男女鼓起勇气冲破障碍争。
孟福儿搬出皇室来说事,李右相的脸更黑了。
他不好评价这事,转而言他,语气依旧不
善。
“你们一家都是在地里刨食的,家中三儿一女,都没个读书读出气候来的,但凡有点自尊自爱,都该知难而退了。”
孟福儿口齿利落地回答,“孟家是在地里刨食的泥腿子不错,可再瞧不起泥腿子,这天下多少富商权贵,无数张嘴还不是靠我们种地养活?”
“太上皇在建国立业之前,和我们孟家人一样靠锄头吃饭,他老人家早年还是个小卒的时候,分不着长枪打仗,都还是扛锄头上战场的哩。”
“没他老人家那把锄头,哪有大人您和我今日在这里说话的机会。”
“再者,谁说一代是种地,便代代都要种地了?“
“我一介小小女子,照样考入了清懿书院中,将来也是能进朝廷做女官的。我的两位哥哥,大哥现在已经是清懿书院试验田的专职劳工,二哥马上就要进入木车行做活。”
“他们干得都是为大周百姓好的实事,与丞相大人的区别,不过是没有名义上的一官半职。”
“至于我弟弟,他是我家中读书最厉害的人,比我不知强了多少倍,只是年纪尚小罢了,将来定会比我更有出息。”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
西,左相大人莫欺少年穷。”
一张小嘴叭叭叭,说的头头是道,精彩得云苓都忍不住想鼓掌喝彩。
李右相就更听的脑子嗡嗡响了,李元绍是骂一句怼三句,这丫头是骂一句怼十句啊!
他差点被怼出内伤来,咬牙切齿地道:“……真是好能说道的一张嘴,他便是被你这张巧嘴给迷惑了心智吧?”
李元绍深吸一口气,也在孟福儿掷地有声的响亮话语中平定了心神。
他沉声道:“这门婚事是我主动求来的,我的态度和立场已经表现的很明确了,左相大人自便吧,福儿我们走。”
说罢,就牵紧孟福儿的手要离开。
李右相左手握紧拳头,洪声道:“别犯倔了!但凡肯稍稍低个头,你爹娘还为用尽全力为你选一门好亲事,要是再这般执迷不悟,被那丫头骗了可就回不了头了!”
都拼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难道还听不懂人话吗?
只要肯服个软,一切都有迂回的余地,他也会默许和帮助大房夫妻,再相看一门更好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