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哼一声,轻蔑地道:“这等粗陋的饭食,老夫可是吃不下去的,你还是拿走吧,等下老夫就要坐车回城了。”
孟福儿皱眉:“您的腿都上了夹板,还要坐车回城?”
李右相抬起下巴,“怎么着,你有意见不成?惦记那点护工费是不是,不就三十文钱么,老夫赏了你便是。”
孟福儿忍不住黑了脸,习惯性地单手叉腰训斥道:“您都一把年纪了,别像个三岁小孩似的不懂事行不行?”
“你、你说什么?大胆!竟敢说老夫是三岁小孩!”
李右相气愤地瞪大眼睛。
他在李家靠长辈身份威风惯了,从来没人用这种口气跟他如此说话,也就当年老妻还在世时,才敢这么念叨数落他。
而且离开了朝堂,他在家里长短方面没什么打嘴仗的经验,基本是个战五渣,愣是被孟福儿频频怼得说不出话来。
孟福儿毫不畏
惧,振振有词地数落他,“难道不是?三岁小孩都知道天色暗了不能在村外晃悠,更何况晚上山里有狼哩!这天头还下着雪,晚上回城路也看不清,您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让您别坐车压新路,您非要压,弄得摔成个瘸腿!如今叫您别走夜路,您非要走,是赶着喂狼吗?”
“您还不如我们村里的三岁小孩呢,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事都不懂!早点吃完早点休息,明儿随您什么时候回城去,我还要赶着回家吃饭哩!”
孟福儿越说越生气,砰地一声把碗放到李右相面前,想不通堂堂丞相怎么这么“不懂事”。
她平常在家里教训弟弟习惯了,自然而然也就拿出了这股气势来。
李右相莫名回到了曾经被老妻支配的恐惧里,愣是被数落得大气不敢出一下,与孟福儿大眼瞪小眼。
最后在对方满含怒气的目光下,一声不吭,磨磨蹭蹭地拿起了勺子。
他选择隐忍,否则不知道还要被太子夫妇看多少笑话。
云苓在旁边围观这一幕,差点没笑出猪叫声来。
“唔……咳咳咳,福儿,那我们先去你家用膳了啊。”
说着,就憋着笑拽走了萧壁城,直至走到大门口,才不再掩饰地放声笑起来
。
隔着一扇门和数米远,李右相都能听到云苓发出“鹅鹅鹅”般的笑声,老脸涨红地埋进饭碗里。
乡下就是乡下,连房子的隔音都这么差!
心里生气归生气,孟福儿还是伺候着李右相用完了晚膳,来回在村大夫家和孟家跑了几趟,又是拿被褥又是烧炉子的,生怕夜里冻着他。
还烧了壶茶水在床榻边温着,以免他起夜喝水时够不到。
“大夫,今晚我二哥住西厢房,这是宿费,您收好了。”
让孟二哥住在村大夫家,是以免李右相起夜需要人帮扶,村大夫年纪大了,让他来伺候也不合适。
村大夫摆摆手,慈祥道:“哎呀,都是一个村儿的,哪还用得着宿费,记得让你二哥多带床被子,我这屋可比不上你们家里暖和。”
一直到天都黑透了,院子里才终于安静下来。
李右相独自睡在破旧却整洁的厢房里,心底突然几分惆怅,没由来地怀念逝去多年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