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青当然不指望从孩子们口中听到答案,很快她就接着说:“我们北山县是一个新县,它比你们在座的各位都要年轻。
只看咱们凉州,除北山县外,其他几县存在了多少年?
上百年,不论给它们是否经历过战乱,至少一直存在,那片土地上一直有人经营。
但是北山县不同。
永兴十四年除夕的前一夜,我带着二百多人的流民,从杨门县城门往北出发,面对的是一片荒野,上面只有两军交战留下的痕迹。
等到北山城墙建成后,才真正有了北山县。
到今天永兴十六年四月,这才多久?
我们是彻彻底底的从无到有,你们所看到的屋舍、良田,那是你们的父母一块块砖垒上去、一寸寸土翻过来的。
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北山县从荒野,变成如今的摸样,似乎已经很了不起了,是不是?”
孟长青却说,“不够,还远远不够!咱们北山县在别处人眼中是什么模样?这点不需要问别人,就问问在座今年才搬过来的孩子,你们在来北山县之前,对北山县是什么看法?
穷吧?危险吧?在原来的地方如果能活得下去,怎么样也不愿意来北山县吧?
我又要问,你们情愿就这样穷下去吗?情愿将来考出去,却有个让自己丢脸的家乡吗?”
“不情愿!”连站在屋外的人都在跟着喊。
“好。正因为知道你们不情愿,所以衙门开办了这间学堂。”孟长青说,“现在穷不可怕,可怕的是永远比人家穷。
想想我们与其他县有几百年的差距,若不拼命追赶,岂不一直落于人后?”
“想你们当中有人又要问了,如何追赶呢?穷和学堂之间又有何联系呢?”孟长青自问自答,“当然有联系,设想一下,现在你们的父母跟其他县的父母都不认字,他们所有的做事经验,都是靠祖辈流传,和旁人教授。
但等几年过去,那时候你们成年了,你们认识字,假如你们想做一件事,却不知道如何去做,你们会怎么办?你们可以问长辈,也可以请教身边的人,但不巧他们都不会,他们也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你们还可以从书本中找到办法。
同样一件事,外县的孩子也是问遍了身边的人找不到答案,他能怎么办?他又不识字,书本帮不到他,那他只能放弃。
这就是县衙开设学堂的目的,不是要你们一个个的都去科考中状元。
是要你们会看会写,能读懂书本上的内容,有能力去增长自己的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