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一定是很重要的地方。
谢淮在谷中住过八年,虽然久久未
归,却对那里有着很深的情谊。
无论谢芸还是那些长辈,都待他极好极好,时常写书信关怀。
如果山谷的位置暴露,这些人如何自处,黑衣楼该怎么办?
姜御就不能换个地方走?
虽然不清楚具体缘由,但谢淮知道大兄是姜御的弟子,谢芸与王侯关系密切。
正因如此,姜御才更应该为身后事考虑,换个地方离别,难道不是吗?
寇德昌猜到他的心思,说道:“姜御帮忙完善了谷里的阵法,外人无从寻找。”
谢淮说道:“我担心星君。”
寇德昌也有些担心,叹了口气,说道:“星君久不出长安,应该不会前往。”
谢淮没有接话,心想谁都摸不透星君的心思,就像如今谁都摸不准星君的境界。
寇德昌的神情忽然有些怪异,犹豫再三,小声说道:“信中说,谢周也去了谷里。”
谢淮沉默片刻,说道:“意料之中。”
寇德昌小心翼翼地望着谢淮,但有笠帽相隔,他什么都看不到。
“前天下午,谢周进了祖祠,虽然没有正式认祖归宗,但却上了香。”
“然后?”谢淮说道。
“有人……”
寇德昌一咬牙,最终还是决定直说:“王老和卢老都让我问下您的看法。”
他这句话里的王老指的自然是王丘南,王丘南常被喊作影老,寇德昌却习惯称其王老。
而所谓的卢老,则是曾在长安住持大局的白发老人。
那老人本名卢峒,曾是王家幕僚,家眷一十三人,有十人都在那场大火中逝亡。
谢淮冷冷地说道:“我没有看法。”
寇德昌说道:“一点都没有么?”
谢淮静静地看着他。
寇德昌沉默了会儿,说道:“都是自家人,都是兄弟,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
“有什么问题,坐下来说说话,吃顿饭,不就过去了吗?”
寇德昌苦口婆心地劝道。
这也是如今几乎所有黑衣楼高层的想法。
如果谢淮和谢周中有一个差劲,那这事自然没什么好说。
当下黑衣楼正是用人之际,自然是紧着
更优秀的那一个来。
问题在于,谢周惊艳绝绝,更是青山门徒,就算青山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帮忙,但能作为朋友,任谁都觉得安心。
谢淮不比谢周差什么,且自幼在黑衣楼中长大,与众人都熟。
这怎么选?
最好的答案当然是两人化干戈为玉帛,兄弟你好我好,携手共进。
谢周的想法暂时不得而知。
可谢淮,为何就不肯放下呢?
到底有什么芥蒂?
难道是因为那场大火的问题,顺爷救了谢周,没来得及救你?
那不能怪顺爷的啊,也不能怪谢周的啊,左右都是孩子,当时总得紧着一个先救。
而且王老和顺爷他们不是都说了吗,这些疤痕,等你突破领域境的时候,会消掉绝大部分,随着境界愈发精深,就算无法登仙,也有完全抹除的可能性。
就算心中有怨有恨,这么些年,也该放下了,况且谢淮给众人的印象,一向都不是不讲道理或者计较太多的人。
寇德昌是这样想的。
他差点就这样说出来。
但他没有。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因为他忽然觉得很冷,那黑色的笠帽恍惚间仿佛变成了深渊,吞噬着他的灵魂。
巨大的恐惧感侵略了他的脑海。
几乎在一瞬间,寇德昌身上的薄衫就被冷汗打湿。
转瞬即逝。
雨依然在下,淅淅沥沥。
伙计们依然在搬东西,俩人一组,满头大汗,抬得热火朝天。
“我走了。”谢淮对他说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寇德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没来得及说话,心想这不是我想说的啊,都是影老和卢老他们让我问的,我冤死了啊。
他有些虚脱,大口喘了几口气,疏散心底的惊惧感,却仍是一阵后怕。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他也觉得如果自己再这么不长记性,一连再的在这件事上瞎掺和,他或许真要死了。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寇德昌愈发想不明白。
唯一确定就是,这件事爱谁管谁管,他赚他的钱,总之是不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