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心素道:“好,既然如此,明日一早我便让犬子一龙随你北上。”
珠娘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林海,眼中竟透着丝丝小女人的幽怨,这神情在泼辣的珠娘身上可不多见。
林海早已胸有成竹,忙道:“朝廷水师都有兵额,我想额外私募一些水兵,为了掩人耳目,最好是在宁波府海外的舟山做个武官。”
许心素沉吟道:“浙海沿海的水寨早已内迁,舟山如今除了一个参将,就只有两个千户所。参将是别想了,如今卫所武备荒废,世兵久不操练,怕是也不济事。”
陈耀祖满心巴望着下船去玩,闻言顿时就无语了。这是何苦来哉,搞一套别人都不懂的数字符号,到头来还得换成苏州码子,莫不是消遣本少爷?
林海对许心素歉然笑道:“许大掌柜的,还是清点清点罢?”
陈耀祖欲哭无泪,若非本少爷不愿做账房,当初船厂何必要招人?现在倒好,好不容易从濠镜跑出来,结果给当初自己招来的账房做账房……本少爷吃饱撑的,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于是和林海介绍起这位泉州同乡:“此人名叫洪承畴,表字彦演,雅号亨九。这位道尊和别的官也没什么两样,无非贪财好色,贤侄只要投其所好就行。”
这个林海也略懂,水寨游兵是镇戍制下的建制,带有募兵性质,地方大员任命起来很方便,比如许心素捐个把总就是俞咨皋一句话的事。更有甚者,像茅元仪不过一介白衣,只因得到孙承宗赏识,直接就署理觉华岛副总兵。
于是博望号向嘉禾屿前行,在许心素的指引下停靠在港口栈桥边,接着他让李国助披上一件斗篷,随自己进了中左所城。
许心素矜持地捋着胡子道:“贤侄莫要抬举老夫,若是早几年这事还真不好办。不过如今的浙江海道恰好是福建人,还是我泉州同乡,这可不是贤侄的造化么?”
当天晚上,许心素包下中左所城最大的几家酒楼,设宴款待林海的家眷和船员们。
晚宴后林海一行回博望号,喝了点酒的珠娘突然干呕起来。林海心中纳闷,珠娘的酒量一向很好,在船上可说仅次于伦
“清点什么?”许心素接过账册,递给身边的千户所书办,“鹿皮和金沙照平户价,硫磺照福建价,算算值多少银子,派人去银库里搬过来。”
一念及此,他忙道:“不知这位大人姓甚名谁,小侄到任后定当小心侍奉,绝不让许三叔落了不是。”
林海担心这事不好办,又道:“若是舟山不好办,别处也行,但最好是在海岛上。”
林海连忙拍马屁:“许三叔真是手眼通天,不仅福建官场尽在掌中,连邻省浙江也予求予取。”
林海拱手道:“多谢提点,不知许三叔派谁办理此事,要不明日一早就和小侄一道乘船北上浙江?”
许心素挽留道:“何必如此急忙?贤侄初到中左所,何不多住几天再说?”
许心素胡子一掀,笑道:“还要找谁销货?老夫全收了就是。”
许心素赞许地看了一眼林海,这小伙上道,应该是个能混的。
林海落定一件大事,心情颇为舒畅,忽又想起船上的货物急需变现,于是道:“此外,小侄船上现有不少鹿皮、硫磺、金沙等物,不知许三叔能否代为销货?”
果然,秀娥在一旁满脸喜气道:“夫人这是有喜了。”
林海又惊又喜,抓着珠娘的双肩道:“你虎啊你,有了身子还敢喝酒?”
珠娘白了一眼他,噘嘴道:“上来就怪人家,我就喝了一点点,有什么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