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细看,林海迈着小碎步快速来到书桌前,正对这未来狗汉奸扑通一声跪下,大声道:“草民林海,叩见老公祖。”
“在下林海,见过老夫子。”林海弯腰打了个恭儿,却迟迟不见直起身子。
林海道:“回老公祖,那泰西之地颇大,小人所在之国名为美利坚,和佛郎机、荷兰等国尚有三千里海路。那荷兰是海盗之国,寻常商人是万万不敢去的,即便那佛郎机小人也只去过几次,是以对荷兰国所知不多。”
考虑到山阴吴家和浙江官场千丝万缕的联系,林海不敢耍小心思,仍是延续一贯的那套说辞。
接着,他一头磕到地上,心中暗骂这万恶的旧社会,老子跪的这都是四百年前的死人,只当是上坟了。
林海乍见狗汉奸有些走神,直到许一龙干咳一声才反应过来,一介草民如此盯着四品监司看,这实在是太过失礼了。
自打来到这个时空,他还是
无怪乎此人后来到了陕北,顶着三边总督杨鹤的压力,拒绝执行顶头上司的怀柔政策,坚持对农民军清缴到底,并对俘虏实行无差别屠杀,在一片尸山血海中攒够了政治资本。
“后宅相见,不必拘礼,两位请坐罢。”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林海赶紧称谢起身,一边找椅子坐下,一边偷眼朝洪承畴瞧去。
洪承畴闻言点点头,李旦受福建巡抚南居益委派,劝说红夷退往澎湖,这事他是知道的。
许一龙有功名在身,却只是弯腰长揖,朗声道:“晚生许一龙,拜见老公祖。”
“回老公祖的话,小人祖上是舟山军户,当年随三宝太监下西洋,不幸流落海外。小人自幼蒙父祖教诲,也略读了几本书,打小就心系故土,几年前家父亡故,小人守孝期满后就变卖家产到了濠镜,近日才回到浙江。”
林海知道这话暗含了洪承畴对捐官之事的态度,心中一块石头已经落地大半。他跟着谢四新走进后宅,来到一处书房,只见书桌后的官帽椅上坐着一人,心道这便是狗汉奸洪承畴了。
他之所以想见见林海,主要就是想试探下林海和红夷有没有瓜葛,毕竟前几年这红毛鬼把福建沿海闹得风声鹤唳,万一被引到浙江来也是个麻烦。至于倭寇什么的,说实话他洪某人还不放在眼里。
洪承畴只当林海是头回见官心里紧张,不由暗暗好笑,不过他挺享受这种被人敬畏的感觉,于是故意板着个脸道:“听闻林掌柜是在泰西做买卖的,近日才回到故土?”
“这却可惜了。”洪承畴自然没听说什么美利坚,也懒得再试探下去了,他转头对谢四新道,“听闻林掌柜此番回到故土,想要落回原籍?”
谢四新微微躬着身子,回道:“东翁所言不错,这林掌柜祖坟尚在舟山,是以想落回原籍。”
洪承畴颔首道:“林掌柜一片孝心,也是人之常情。且朝廷自有法度,林掌柜祖上既是舟山军户,今既回乡自然就该在军黄册上登记。谢夫子,这事你回头去趟定海卫,让负责清军的佥书给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