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内情的严氏过来解释几句,吕布父女才发现两人各自说的事情驴唇不对马嘴,吕布这悻悻将手边的方天画戟放下。
对此一无所知的袁熙,不知道幸运地逃过了吕布之怒的生死威胁,此时他正在面见沮授和赵云。
相比被袁熙叮嘱接受刘协封号的赵云,沮授却是拒绝了刘协的官员任命,如今他和赵云安顿好了麾下兵士,这才来找袁熙复命。
袁熙看到一脸别扭的赵云,忍不住笑道:“怎么,子龙兄嫌这次没当上大将军?”
赵云听了,说道:“看来公子从麴兄之死中差不多走出来了?”
袁熙点头道:“我想通了,逝者已矣,庄子妻死,鼓盆而歌,活在过去的悲伤里,并不能改变什么。”
“悲伤难过,对于这个大争之世是最没用的东西,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走下去,在这个过程中,还会有人不断倒下,要是沉湎于过去的伤痛,对前路毫无意义。”
沮授便道:“死生如昼夜,无变于己,公子能明白这个道理,不仅得道家生无喜死无惧之妙,也更像一个主公了。”
袁熙心道话虽这么说,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不过沮授最后一句话说的对,袁熙如此表现,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
作为一个主公,要学会的部部下才能勇猛精进。
从世家子弟到主公,便是从寻常人慢慢剥离人性的过程,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伴随着痛苦和抉择。
沮授又道:“天子封赏,本应公子亲至,但公子替温侯守怀城,天子表示事急从权,故当日我代公子受了封。”
“但按照礼制,公子还需要在天子及六百石以上官员面前,亲自受封完礼。”
“今天子车驾已到,按理公子要觐见天子,但授想再次发问,公子真的要受封吗?”
袁熙知道沮授要说什么,点头道:“至少对我现在来说,天子给的名分非常重要。”
“至于袁家那边,我会亲自去做解释。”
“我身为袁家人,应该不会受到多少苛待,但先生为了避嫌而没有接受封赏,熙心中却是过意不去。”
沮授哈哈一笑,“无妨,公子应该明白,本初公虽猜忌于我,但我无背叛袁氏之意。”
袁熙忙拜道:“熙纵粉身碎骨,也绝不辜负先生之意。”
两人相视一笑。
赵云出声道:“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受封之时,我才醒悟过来,公子让我独自领军,便是为了今日?”
“我现在官号和公子平起平坐,侯位甚至压过公子,哪有这样当部下的?”
“公子让我接受封赏,这不是明面上将幽州交给我了?”
袁熙笑道:“有何不可?”
“我信子龙,子龙不信我乎?”
赵云瞠目结舌,“但”
袁熙摆摆手,“子龙兄心中有数就行,何况当初我给子龙的承诺,应该是有很大把握兑现了。”
赵云这才完全想通过来,更加震惊:“你一早就在计划此事?”
袁熙微笑:“虽然绕了很大一个圈子,但总归算是如愿以偿。”
“我自己也不希望家姐远嫁,交给子龙兄,总比别人要放心。”
赵云心情复杂,连连摇头,他怎么也没想到,袁熙竟然把国事家事搅和到了一起,把这么大一件事,做的如同儿戏一般。
他叹道:“可我现在夹在天子和袁氏之间,以后如此自处?”
沮授闻言,也是屏气凝神,他不接受天子封赏,就是明确表示站队袁熙,但赵云却是左右为难,假如汉庭和袁氏决裂,赵云该如此去做?
袁熙听了,微笑道:“我曾经和子龙说过。”
“汉廷是天下所有百姓的。”
“谁背叛了百姓,谁就是大家的敌人。”
赵云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袁熙知道赵云虽然有所悟,但一时半会,应该并不能完全想明白这个问题的关键所在。
在漫长的岁月中,很多思想要经过几百上千年,几十上百代人的努力,才能得出让普罗大众满意的答案,这个过程会建立在无数的失败和尝试上,付出无数鲜血和生命的代价,才会换来终点的曙光。
眼下只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做好每一件事,在当前社会历史环境下有所进步,他就满足了。
他笑道:“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