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出声冷哼道:“显思公子既有此信,说明他早就得知内情。”
“但他却不提醒本初公,隐瞒到现在才猝然发难,居心何在?”
众人纷纷点头,荀谌叹息道:“这些事情,显弈公子入城之时,便抓捕了多人,将事情问了个七七八八。”
“这信中的事情,那个时候,显弈公子和我就知道了。”
“我猜测甚至本初公也早知道了。”
众人听了,纷纷惊讶地侧目过来,荀谌却是坦然道:“但之后显弈公子相助公子取得冀州,丝毫没有拿出此事作为要挟的筹码,一方面可能是不想袁氏内乱,一方面未必不是本初公的意思。”
“公子本就是无心之过,所以本初公才在知情的情况下,将袁家传给公子,公子切勿辜负本初公一片苦心啊。”
众人听了,纷纷出声赞同,逄纪适时道:“显思公子居心叵测,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显甫公子却是仁义之主,本初公的决定,显然是认清了谁最适合做袁氏家主!”
“显甫公子虽有小错,但瑕不掩瑜,在其掌管下,袁氏必然能带领冀州走下去!”
众人听了,轰然跪拜出声,“愿誓死追随公子!”
袁尚面现激动之色,连忙俯身还礼,成了!
他心道逄纪看得很准,身为主公,并不需要完美无缺,能够坦白承认并展现出错误和短处,让手下谋士觉得主公需要自己,这样两边才能齐心合力,互相信任,互为所用。
他眼里勃发出了野心和战意,长兄确实比自己强,但如今的自己,手里的牌可比长兄多得多!
这
邺城之外,袁熙回头望了下城池,挥手命令全军拔营向西。
他让前军想走,自己特地留了两天,就是为了看看袁尚的反应,如今袁尚的表现,却是有些出乎袁熙意料之外,比提前预想的要好得多。
面对袁谭的威胁,袁尚保持住了起码的镇定,算是应对得当,这样接下来面对袁谭时,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因为心态崩盘而丢失邺城。
这样一来,袁熙也能够放心离开邺城,也算是完成了袁绍临终前让自己帮袁尚一把的托付。
但再多的事情,袁熙就无能为力了,毕竟袁谭袁尚的矛盾不可调和,一场大战是迟早的事情。
袁熙渐渐看明白,有些事情涉及到利益的根本冲突,他是无能为力化解的。
就像袁氏家主之争,袁谭袁尚谁也不会放手,但另一方面来说,随着袁绍的去世,争夺的焦点,从袁熙回到了袁尚身上。
这并不是说袁绍在世时看好袁熙,而是袁氏继承人悬而未决时,有两个男嗣的袁熙,是其他两人的眼中钉。
但袁绍去世,将家主之位交给了袁尚,袁熙的男嗣便不再重要,不再成为两人的威胁,这也是袁尚愿意相信依靠袁熙的原因。
否则袁绍在世时,袁尚怎么敢和袁熙交心?
袁熙不禁感叹争夺天下过程中的残酷和荒诞,任何不可思议荒诞行为的背后,都有着一个合理的利益动机。
就像如今袁熙被曹操牵着鼻子走一样。
连续三次,曹操几乎欺骗了包括袁熙在内的天下所有人,袁熙也不禁感到了一丝挫折,自己明明知道后世的走向,明明应该相比其他人有所警觉的!
但袁熙经过了这几次事情,感觉自己仿佛已经隐隐约约触摸到了冥冥中控制人心走向的那根丝线,但这根线头藏在浓厚的迷雾中,若隐若现,让袁熙并不能提前预测曹操的行动。
还差一点,不,还差一些。
不,还差着不少。
袁熙感觉已经快达到自己能力的极限了,想要完全压制曹操,他需要一个能给自己指点迷津的人!
郭嘉沮授陆逊虽然都是当世谋士的翘楚,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局限性,也有着自己的私心,且和自己相性都不太合,必须有个人能整合他们的想法!
袁熙坐在马上,往这头顶上的天空,心道这样人,当世不超过三个,自己真的能遇到他们吗?
怀城之中,荀彧打开门,等看清来人模样,不禁有些惊讶。
他俯身拜道:“公子可是稀客啊。”
来人却是曹昂,他赶紧还礼道:“先生日理万机,昂本不想叨扰先生,奈何心有疑思,故厚颜前来,实在惶恐。”
荀彧连忙让开身子,请曹昂进去,“哪里,公子折煞老夫了。”
“彧本无所事事,公子来得正好,小酌一杯否?”
两人相对坐定,荀彧让人奉上淡酒,曹昂举杯相敬,两人对饮,荀彧见曹昂心事重重,开口道:“公子若信得过老夫,还请直言。”
曹昂放下酒樽,轻叹一声,“先生觉得,阿父这几日来的作为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