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米尔王国突然发生的动荡与政变无疑瞬间吸引了整个费伦大陆的目光。
尤其是黑暗王子格雷亚的诞生,以及谎言王子希瑞克的化身被其生吞活剥的壮观画面,在短短几天之内就传遍大街小巷。
一些吟游诗人甚至创作了相应的歌曲和故事在酒馆跟旅店内传唱。
最重要的是当雅卢赛尔杀得人头滚滚将首都苏萨尔的叛乱彻底平息后,正式对外宣布年幼的国王亚桑五世已经被叛乱分子杀害,王太后菲尔法瑞尔也出面证实了这一点。
这也就意味着,作为亚桑四世最后的子嗣,她必然要继承王位成为科米尔王国的新任女王。
而作为子嗣的格雷亚也将自动成为唯一的继承人。
眼下这位黑暗王子已经率领由五十名卫队、三百名重新整编过后的紫龙军团士兵,还有大概两千人从贵族私兵俘虏中挑选出来的家伙组成的普通军队,直接从苏萨尔出发踏上了征讨叛逆的旅程。
才短短三天的功夫,他就轻而易举攻陷了由斯考瑞尔家族统治的王国第二大城市——玛森伯,领主比尔德林在守城战中被法术瞬间轰成残缺不全的尸块。
之所以会如此快,主要是两座城市距离实在太近了。
如果换成是走海路的话可能都用不上半天。
收复了这个重要的交通枢纽后,格雷亚立刻借助河道网络的便利,开始对整个王国的南部地区进行全面征讨。
他根本不接受任何贵族的投降,所过之处将一个个延续了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古老家族连根拔起,无论男女老幼只要是直系血脉就统统处死,然后把来自帝国的官僚安插进去重新建立行政和税收机构。
尽管最开始的时候有很多效忠于贵族领主的平民对于这种违背传统的做法非常抵触,甚至是在有心人的煽动下频繁掀起武装抗税。
但在几个闹得最欢的村镇突然一夜之间从地图上被抹掉之后,所有的骚乱便瞬间平息了下来。
事实证明只要掌握绝对的暴力,像民意这种东西压根就不需要去理会。
不服?
忍着!
不然就去死!
反正杀过一茬后等过个十几二十年,新一代的人口长大成年,自然会忘记过去并习惯于新的中央集权政治体制。
没有任何形式的改革是可以通过不流血完成的。
财政和税收改革尚且如此,更不用提像这种从上到下剧烈的政治体制更换。
如果不大开杀戒将所有反对者都在物理层面清理干净,但凡有一点手软都意味着会留下巨大的隐患。
所以从雅卢赛尔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整个科米尔王国就注定要血流成河。
黑暗王子格雷亚眼下所扮演的角色实际上就是母亲手中最锋利的刀,哪里不服便砍向哪里。
一直靠着与王室唱反调出名的淮伦市领主——沙普,在城市被攻陷后直接当着众目睽睽之下被处以绞刑。
当地数百人的民众试图靠法不责众冲上去救人,结果整整六百五十七人被抓,最终无一例外以叛国罪和妨害司法罪处以极刑。
要知道这座小城市一共也才六七千人左右,一下子相当于杀了接近十分之一,而且基本都是青壮年男性,直接就把整座城市的脊梁骨给活生生的打断了。
从那之后所有还活着的市民看到从街道上走过的巡逻队都会露出无比敬畏和恐惧的目光,再也不敢以对抗王室作为自己的骄傲。
而那个曾经被视作英雄的沙普领主,也从万人敬仰的英雄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元凶。
因为如果不是他带头,城内的居民也不会觉得对抗王室是一种非常光荣的事情,进而导致无数家庭失去顶梁柱的丈夫或者儿子。
现在,这座大半是妇女、老人和儿童的小城恐怕要过上一段时间的苦日子了。
通过对反抗者毫不留情的镇压,爆发贵族军阀叛乱割据的科米尔王国迅速恢复了平静,同时也在平叛过程中建立了一套高效的中央集权统治体系。
最让雅卢赛尔感到吃惊的是,经过这场波及全国的动荡、战争和杀戮之后,明明损失了非常多的人口,可是财政状况却非但没有恶化反而变得比以前更好,税收更是翻了整整七倍,就这还没算抄没贵族财产的所得。
不用问也知道,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主要是以前上缴给本地贵族的这部分税收现在全部回流到了国家的金库中。
这也是中央集权制比封建制度更加优越的体现。
毕竟刨除魔法这种超自然力量不谈,假设在技术和军事方面相差无几的情况下,一个国家的综合实力强大与否就在于其从所统治区域内汲取财力、人力和物力的能力。
在这方面中央集权制度能甩开封建制度十几条街都不止。
对于这些内政方面的琐事,黑暗王子格雷亚显然一点都不关心,眼下正率领已经膨胀到五千人的军队穿过风暴角山脉的边缘,朝着王国最北边的城市提凡顿进发。
就在五天前,他刚刚收复了亚桑四世战死后被地精和兽人占领的阿拉贝。
现在只要再拿下最后一座丢失了好几年之久的提凡顿,科米尔全境就算是彻底拿下了。
不过这场在外人看来热血沸腾的光复之战,实际上对于格雷亚来说基本跟外出旅游观光差不多。
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遇到一个真正意义上能够让自己感到紧张的对手。
很多时候只需要稍微释放一点黑暗的力量,敌人的士兵就会迅速心理防线崩溃而转身逃亡。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招降和尾随追杀中选一个执行。
一路下来正八经的硬仗基本是一场没打过,反倒是军队的数量滚雪球般不断壮大。
哪怕是在沿途城镇留了一些守备部队,现在手下依旧有五千多人。
当然,格雷亚从未指望过这些大多是招降来的叛军士兵能打什么硬仗,之所以带着他们主要是为了对攻下的城市进行占领和基本秩序的维持。
真正遇到反抗激烈的敌人,黑暗王子一般都是拔出剑自己上。
“殿下,您要喝点水吗?”
一名女性军官一脸关切递上自己携带的水壶。
她注意到在刚过正午烈日的照射下,自家王子的脸色看上去比平时还要苍白,而且就像要中暑一样骑在马上轻微的左右摇晃,整个人也没精打采的。
“不,不需要,谢谢。”
格雷亚用略显低沉的声音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因为他这幅样子并不是生病或者难受,仅仅只是单纯的对太阳和过于明亮的光线感到不舒服而已。
毕竟他的力量本质就是黑暗,所以只有在夜晚或地下暗无天日的环境才会恢复正常。
“实在不行就找个阴凉的地方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这鬼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而且我们也只剩下一座提凡顿还没有收复,没必要太着急。”女军官继续劝慰道。
从盔甲装备不难看出,她是摄政卫队中的一员,同样也是雅卢赛尔特地派来照顾儿子生活起居并负责协助管理军队的人。
“这里距离提凡顿还有多远?”
格雷亚轻轻拉了拉头上的黑色兜帽,抬起头用那双深邃的黑色双眼注视着前方绵延起伏的山脉。
女军官赶忙回答道:“按照眼下的行军速度,大概再有半天左右应该就能到了。
以您所拥有的强大力量,拿下它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唯一麻烦的是提凡顿早就沦为散塔林会和自称耐瑟瑞尔帝国的阴魂城相互交锋的战场。
据说每天晚上都能在街道和小巷内发现残缺不全的尸体。
大量的密探、间谍和刺客遍布其中,清理这些家伙恐怕要费上一番功夫。”
听到这番话,格雷亚没有一丝血色的嘴角微微上扬,用略带轻蔑的语气说道:“别担心,这些人掀不起什么风浪。因为我才是黑暗的主宰,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没错!您是伟大的黑暗王子,科米尔王国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王位继承人。任何胆敢与您为敌的蠢货都必将被碾碎。”
女军官的语气和眼神中透露出赤裸裸毫不掩饰的狂热崇拜,甚至还有一丝丝的爱慕。
毕竟她也才二十四五岁,自然不可避免会对一名拥有高贵血统、强大力量和英俊容貌的王子产生别样的感情。
这就好像许多农家平民的穷小子总是幻想着能有一天迎娶美丽的公主一样属于人之常情。
更何况她现在还有机会每天跟王子近距离接触。
但是很可惜,这位女军官不知道的是,格雷亚虽然有着少年的外表,可实际年龄还不到一岁呢,对于男欢女爱之类的事情根本不理解、也不感兴趣。
他在带兵平息叛乱这一路上,基本不是在研究自己的力量,就是在尝试使用和控制魔网与阴影魔网。
尤其是后者,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那就是自己身体一部分的错觉,都不需要咒语和施法动作,仅仅一个念头就能瞬间生成九环法术。
更甚者还能控制周围大片的阴影魔网形成足以毁灭一切的能量风暴。
或是将该范围内的生物全部杀死转化成为死灵,或是施展能够以假乱真的幻术,或是直接控制对方的心智使其变成自己的奴隶乃至傀儡。
尽管格雷亚已经从父亲口中得知,阴影魔网是属于夜之女神莎尔的私有物,只有获得许可的人才能使用。
不过他却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限制,也没有被禁止触碰阴影魔网。
刚好相反!
黑暗王子可以随心所欲进入阴影魔网最深层的核心,窥探到那属于黑暗力量的本质。
大量邪恶禁忌的知识就像店铺内的商品被随意摆放在货架上供他翻阅。
有时候格雷亚都怀疑这是不是莎尔设下的陷阱,故意把阴影魔网作为一个诱饵。
但在反复尝试了的多次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他也就放心大胆的将其作为自己黑暗力量在魔法领域的延伸。
毕竟想要在托瑞尔星球上施展法术,魔网和阴影魔网是绕不开的两个体系。
至少在自己点燃或从父亲那里获得一颗旅法师的火花之前是这样。
不过黑暗王子不知道的是,其实从触碰阴影魔网的那一刻起,夜之女神就已经注意到了。
是莎尔给予了他随意掌控阴影魔网的权限。
眼下,这位古老邪恶的女神正坐在属于自己的王座上,用近乎宠溺的眼神注视着格雷亚,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我让你准备的那份礼物准备好了吗?”
“是的,女神。”
一名身披黑色长袍、头戴面纱的女人单膝跪地给出了肯定答复。
莎尔满意的点了点头:“非常好,那就立刻派人将它送去提凡顿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将自己的黑暗力量与阴影位面产生紧密连接时的反应了。”
“伟大的女神,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如此慷慨赐予这个敌人的子嗣那件令所有邪恶神祇都垂涎不已的神器?”
女人仰起头语气中充满了疑惑跟不解。
“我跟索斯之间的对立与格雷亚无关。
更何况敌人的子嗣并不意味着是敌人,黑暗力量的本质可是会相互吸引的。
只要不断的使用和融入阴影魔网、不断从阴影位面中汲取力量甚至是成为其中的一部分,他总有一天会投入我的怀抱。
就像当初塔洛娜与索斯的关系一样。
我也可以慢慢改变这位黑暗王子的想法将其变成自己的盟友兼选民。
记住,现在的付出是为了将来更多的回报。
要把目光放长远,只有放长线才能钓到大鱼。”
说罢,莎尔便不再理会任何人,专心致志注视着格雷亚那张惨白英俊的面容,以及他正在研究阴影魔网所表现出来的认真与专注,简直就跟某些心理变态的怪阿姨如出一辙。
此时此刻这位夜之女神终于有点理解塔洛娜在遇到左思之后那种近乎疯狂的迷恋究竟是怎么回事。
除了情感方面之外,最重要的是神性本质的吸引。
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觉就好像两团距离非常近想要融为一体的水滴。
如果不是因为左思严厉的警告,莎尔早就降下化身直接通过一个吻将黑暗神力注入格雷亚的体内,然后宣布这就是自己的首席选民。
但遗憾的是她现在做不到这一点。
只要她降下化身,那么左思也一定会在瞬间出现。
所以最终只能选择这种比较隐晦的方式。
“如您所愿。”
女人弯下腰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便抱着一个有点像是魔方、由无数微小方块构成的立方体转身离开。
只不过它的表面并没有鲜艳的色彩,而是完全呈现出不反光的纯黑,散发着令人感到恐惧的虚无气息,简直就想要把周围的一切物质、时间和空间全部吞噬一样。
当这件恐怖的神器被送到提凡顿城市地面之下错综复杂的下水道内,原本还阳光明媚的天空瞬间便彻底被黑暗所笼罩,一眼望去大街小巷的角落里充斥着仿佛有生命的阴影和更深邃的黑暗旋涡。
数以千计的居民惊慌失措的想要逃出去,结果发现只要冲进黑暗中几秒钟之后身影就会变得朦胧模糊,最终被黑暗所彻底吞噬。
更要命的是,所有黑暗笼罩的区域都变成了令施法者闻之色变的混乱魔法区域。
有几名阴魂城驻扎在这里的法师想要施展传送魔法逃走,结果咒语才吟唱到一半整个身体就砰的一声炸开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被困在了城墙乃至自己的住处,根本不敢随意外出。
因为即便是到几条街之外的地方,有可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迷失方向。
这座拥有差不多一万人的小城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化作了一片鬼蜮。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别问我,我怎么知道。天空突然一下子就变暗了,随后便是黑暗笼罩。这显然不是普通魔法能够做到的。”
“会不会是阴魂城那些家伙搞的鬼?”
“不可能!如果是他们搞的鬼,之前那几个施展传送魔法想要逃离却爆炸的家伙算怎么回事?”
“魔法传讯还能用吗?”
“抱歉,不能,我们的联络完全被切断了。”
……
伴随着紧张的讨论,在提凡顿城内散塔林会秘密据点中,几名深受席曼蒙信任的头目纷纷露出惊恐慌乱的表情。
毕竟他们可不是外面那些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普通平民,非常清楚像这种异象往往意味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十分可怕的事情。
现在整个城市就像是被摆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事实上不光是散塔林会,阴魂城的秘密据点内同样也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由于他们在阴影位面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隐约之间能够感受到这股属于莎尔的力量。
但问题是不知道夜之女神究竟想要干什么,以及自己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
由于强调隐秘的关系,莎尔的信徒基本没有一个统一的教会管理,而是形成一个个独立的小圈子活动。
相互之间背后捅一刀,亦或是把对方当成棋子牺牲掉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提凡顿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刚好处在科米尔王国的最北端、埃诺奥克沙漠的最南端、东边紧邻谷地,刚好卡在风暴角山脉和漠口山脉中间唯一可以通行的隘口,是一个典型既有交通枢纽作用又是边防重镇的城市。
这里突然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立刻引起自称耐瑟瑞尔帝国的阴魂城,还有散提尔堡方面的注意。
连带着才光复的精灵王国科曼索,以及谷地的守护者大贤者伊尔明斯特和竖琴手同盟也掺和进来。
等格雷亚率军抵达的时候,看到的是一派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
阴魂城的人在跟科曼索王国的精灵使用魔法激烈交换意见,席曼蒙和傅佐尔·钱伯瑞则率领手下与老朋友伊尔明斯特和竖琴手高层紧张对峙。
更有趣的是,阴魂城和散提尔堡之间还是敌人,而科曼索精灵与伊尔明斯特、竖琴手则是盟友关系。
所以前两者不约而同选择了暂时停战,分别选择后两者作为自己的对手,但彼此之间仍旧保留着提防,谁也不敢真的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