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氏擅于写大字,秋眉看向铺在桌上的宣纸,一个墨迹未干的“和”字现于纸上,力透纸背。
乌拉那拉氏放了手中的毛笔,叫旁边伺候的江福海将刚写的那张字举起来,她看着那字上饱满的墨汁顺着纸张纹路流下一条细细的痕迹,眼睛里的阴郁不再掩饰。
秋眉窥到乌拉那拉氏的眼神,在这九月还温暖的天气里,心中打了个寒颤。
胡格格看着对门的舒格格悠然的坐在廊下,舒格格面前摆着一个小几,小几上放了两样果子,一壶清茶。
胡格格瞧不得舒格格那样,带着讥讽开口。
“哟,大家同为格格,你竟有这茶点吃,我记得,咱俩的份例里只有一份果子呢,你这另一份看着精巧,哪来的啊?”
舒格格看都不看胡格格一眼,轻轻巧巧开口。
“自然是巴结主子爷巴结来的,怎么样,这个答案满意吗?”
胡格格气不打一处来,这舒格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是一副鹌鹑样了呢?好像是从主子爷召她侍寝以后?
“舒素妍,你我位份一样,凭什么主子爷只召你侍寝?定是你使了狐媚手段,我听说你父亲可是秀才公,竟教出你这样的女儿来,也算家门不幸了。”
舒格格抬眸看向胡格格,那眼神让胡格格浑身一激灵,只不过那眼神转瞬即逝,胡格格都疑心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你也说了,你我位份相同,要么,你就使手段让主子爷召幸,要么,你就闭嘴,不然我就将你赶出这王府。不想被赶出王府,你就老老实实的。”
胡格格恼怒。
“舒素妍,你算什么东西敢教训我!谁滚出王府还不一定呢!”
舒格格轻轻启唇。
“蠢货。”
她索性也不在廊下喝茶了,在紫荆伺候下回屋去了,院中只留下恨恨的胡格格。
小林子晚间跳进年世兰的屋子。
“主子,奴才去探听了。”
年世兰看着小林子,使了眼色给他,小林子立马住口。
反而颠颠跑去窗前的桌子旁,拿起桌上的纸张,又从怀中摸出一支小小的毛笔,随手画了起来。
年世兰看着小林子画的“画”,噗嗤笑了起来。
画上是一个没有腰身的胖子,但明显是个女胖子,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一个“段”字。
年世兰思忖了一下,这不算什么机密,便示意小林子直接说。
小林子机灵,从年世兰给他使眼色那会子,他就猜到隔墙有耳,只是他不知道,那耳现在就在他头顶上。
他凑近年世兰,悄悄道。
“主子没猜错,那段氏现在才三个多月,已是身段浑圆。奴才打听过外面的大夫了,妇人有孕时要多吃好的没错,但不能一味胡吃海塞,否则到生产的时候容易胎大难产,若再遇到那黑心的产婆,容易一尸两命。”
年世兰听完冷笑,没有掩饰自己的音量。
“我就知道,福晋哪有那么好心,只一味的吩咐小厨房流水似的给段氏送吃的,她怕是想做个便宜母亲呢。”
小林子道。
“那主子现在有协理之权,可要干预此事?”
年世兰低头看着手中的绢帕,绢帕上绣了一枝劲竹。
“我哪有那个本事,看段氏自己的造化了。”
暗三没有听见小林子说了什么,正在急得抓耳挠腮,他的任务是保护侧福晋,但不妨碍他好奇。
后来听了侧福晋的话,他更糊里糊涂,福晋流水似的送东西给一个孕妇吃,这不是疼那个孕妇吗?
还没容他继续想,就听年世兰在下说道。
“小林子,我给你找了个师父,教你几招拳脚功夫,你愿不愿意学?”
小林子喜出望外,还有这好事?
主子已经让周安海教他识字了,现在竟然又找了拳脚师父。
这是他一个小太监可以学的吗?
暗三在心里翻着白眼,原来侧福晋说的“顺手做的小事”就是这个。
那再考虑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