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胤禛挥挥手,指使苏培盛又将另一只小碗盛满,双手捧给德太后。
“方才儿子已经喝了,额娘现下可放心喝下。
这是儿子要温太医精心炖了两个时辰的汤饮。
只有益气补身的好处,并无一丝害处,还请额娘放心。”
竹息覰了德太后的神色,并不敢擅自就接了那碗参汤,倒是苏培盛不急不躁的双手捧了等在一旁。
德太后鼻子里哼出声。
“哀家谢过皇帝好心,哀家无福消受。皇帝将哀家的心都剜了去,
又端来这劳什子参汤,哀家的心都空了,又岂是参汤能补的。
皇帝不如直接说吧,这些日子躲着不见哀家,哀家多番着人去请皇帝,
皇帝都说朝政繁忙,哀家念着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也就不便再请皇帝过来了。
不想皇帝今日却来了,这倒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胤禛见德太后执意不肯用参汤,也就作罢了,摆摆手,苏培盛便起身低着头带着小夏子下去了。
竹息已经悄悄站直了身子,胤禛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只德太后的贴身太监安穆和还跪在地上。
胤禛道。
“安公公跪了这么久,是朕疏忽了。你是贴身伺候太后的人,快起来罢。”
安穆和躬身低头,十分谦恭的样子。
“奴才多谢皇上隆恩。”
德太后道。
“皇帝有话就说罢,没得在这跟哀家打哑谜,又给哀家身边儿的人脸色瞧。”
胤禛心底叹口气,自己的亲额娘这般的性情,真不知是怎么熬到德妃的位置上去的。
瞧着先帝对她也不是独一无二的宠爱,相比老十七的额娘舒嫔,德妃也只是空有一个妃位而已。
不过,如果从前她身边有个运筹帷幄的谋士,那便也解释的通,如德太后这样的性情,是怎么想出将自己的亲儿子胤禛送出去固宠的手段。
“额娘还如先帝在世时一般快人快语,但儿子今夜前来,当真只是想看看额娘。
额娘怪儿子剜走了你的心,可是弘历也是儿子的心,额娘亦是为人母的,
怎的不能体会儿子的心呢?只是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儿子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胤禛想到适才德太后说,自己剜走了她的心,不就是在怪自己送走了十四?
德太后忽然睁大了眼睛,情绪激动起来,灰败的脸色蒙上了一层骇人的狰狞之色,声音也不自主高了起来。
“皇帝当真是视人命如草芥,还是视自己的亲弟弟如草芥?!
允禵是你的弟弟,亲弟弟啊!是与你一母所出的亲弟弟!
你竟就忍心将他葬送?!你以为哀家不知道真相?
不过是哀家还要在你手中苟活罢了!哀家真想告诉全天下的人,
皇帝是怎样一个无情无义,刻薄寡恩的君王!
你说,若百姓知道你是如此心狠的人,你的江山,
你处心积虑得来的江山,还能坐的如此之稳吗?那些个大臣,
还甘愿听命于你,为你卖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