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声音都微微打颤,全没了做宰相时候的意气奋发。
从乡野间崛起遇到了杜清宁,杜清宁帮他盖了这座宅子,杜家将财产送给他,助他一步步平步青云。
如今他二十年的积累,竟是被辛玉秀那个贱人全部带走。
那个贱人是什么时候知道他有这间密室的?
在他面前柔情蜜意居然包藏祸心,在他背后狠狠捅了一刀。
哪知顾士杰喊了半天都没有人过来服侍,看家护院的护院也都纷纷离开。
眼见着顾家这座大厦要塌了,皇帝却命他三天之后就得上路。
可怎么上路呀?
皇帝让他带着一大家子一路上要走三个多月呀,若是不顺,当得走半年。
这么多人要吃要喝,全仰仗他之前的积蓄。
如今混到了这个份上,连一分钱的银子都没有了,整个顾家阖府上下,只剩下了杜清宁曾经修建的这一处宅子。
他愤怒到极点,一口血喷了出来,扶着座椅缓缓瘫坐在椅子上,都没有人过来伺候他,问候他一声。
长子的尸体还停在了正堂前,如今连设灵堂的银子都没有了。
顾士杰恍恍惚惚的看着四周,不远处还传来奴仆们争夺财物的打骂声和嘶吼声。
顾士杰突然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呆呆傻傻的说不出话,一颗心疼到了骨子里,却也悔到了骨子里。
他就不该将林清雪那个贱人娶进来,也不会生了三个要债的孩子,一步步将他推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更不该娶了年轻漂亮的辛玉秀,他如今已经是垂垂老矣,哪个年轻女子能与他过下去,到头来真正帮他的还是被他气死了二十年的杜清宁。
“造孽呀!当真是造孽呀!”
顾士杰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的,靠在椅子上,嚎啕大哭了出来。
皇命不可为,三天后若是不动身离开,那就是抗旨,到时候死的更惨。
若是去江州,好歹也是管着闽西地区,说不定还能翻盘还能活下去。
可是路费,路费从哪里来?
一边的胡管家缓缓走了过来,也只有这位老管家跟在了他的身边。
胡管家躬身行礼道:“老爷,皇帝那边的旨意让三天后咱们启程,可是这路上的吃穿用度……”
顾士杰狠狠闭了闭眼睛,随后抬起头环顾四周。
这处宅子当年是杜清宁亲自主持修建,修建的工匠是杜家那边提供最好的工匠,便是二十年过去了,那横梁上的雕刻依然崭新如初。
他不禁心痛万分:“贴出告示,两天之内将这宅子卖了。”
“老爷!怎可卖……”胡管家吓呆了。
顾士杰缓缓闭上了眼。
这个地方让他伤透了心,他如今得拿银子活下去,这宅子背不走,以后等他翻了身再回上京。
再重新买回来便是,可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这世上不可能有第二个杜清宁那么喜欢他,毫无条件的去支持他。
“卖了吧,卖了吧……呵呵,通通都卖了吧。”
顾士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