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多处地方着火了,浓烟滚滚,原来海寇们久攻不下,在付出大量的伤亡后,终于恼羞成怒,不顾一切地使用了火攻。
他们将点燃的柴草往院墙里面扔,虽然没有火油助燃,但也架不住量大,正好这座荒村最不缺的就是茅屋,海寇们把腐朽的竹、木和茅草等收集起来,不断地往院墙里面扔,很快便燃起了熊熊大火,给铁虎他们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铁虎等人本来就人手少,经过一晚的激战,如今还能动弹的只剩八人了,既要灭火,又要应对试图翻墙的贼人,自然更加的捉襟见肘,疲于奔命。
这时墙头上人影一闪,一名手持武士刀的倭寇怪叫着从高处跃落,兜头便砍向一名盐兵。那名盐兵正忙于灭火,当他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了,勉强往旁边一闪,最终还是没躲过,左手被齐臂斩落,登时鲜血如注,痛苦地倒下。
附近的刑威目眦尽裂,一个箭步飙上前,挥刀疾劈这名翻墙偷袭的倭寇。
这名倭寇的身手显然十分了得,一落地便就势一个前滚翻,敏捷地跃起,并且灵活躲过了刑威含怒劈出的一刀。
“八嘎!”倭寇双手持刀,两脚开立,面向刑威,郑重其事地摆出了一个马步,目光充满了挑衅。
刑威低吼一声,飞步上前,刷刷刷就是连环数刀。
这名倭寇估计也就一米二三左右吧,力气虽然不及刑威,但动作却极为灵活,而且弹跳力极强,闪转腾挪,冷不丁反劈一刀,刑威非但奈何不了他,还差点便吃了刀子,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当下不敢再大意,凝神应对。
两人你来我往地战了数个回合,彼此也奈何不了对方。这个时候,更多的贼人趁势翻墙而入,形势突然变得岌岌可危,刑威不由暗暗着急,稍微一分神,小腿上便挨了一下,当场血如泉涌,幸好只是刀尖划过,并没伤及筋骨。
倭寇露出了得意地狞笑,只是很快便变成了惊慌失措,原来刚才被斩断手臂的那名盐兵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翻滚过来抱住了他的一条腿,并且狠狠的一口咬在其脚后跟上,连皮带肉咬下了一块。
倭寇吃痛之下发出凄厉的惨叫,而刑威已经趁机闪电般一刀斜劈,将倭寇拦腰斩成两段。
“老路!”刑威飞起一脚把倭寇的半截尸身踢飞,急急蹲下来查看盐兵的情况,不过一颗心很快就沉到了谷底。
只见这名叫老路的盐兵面色苍白,目光涣散,显然已经活不成了,他的左臂被齐肩斩断,由于没有及时止血,如今血液都几乎流光了。
刑威的双目顿时便红了,这名盐兵姓路,三十岁不到,平时跟刑威还算聊得来,不过刑威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大家都叫盐兵老路,所以他也跟着叫老路。
“石头兄弟,倭寇宰了没?”老路虚弱地问。
刑威猛点了点头道:“宰了!都成两半了,脑袋归你,功劳也归你。”
“嘿嘿,那老子也不算亏!”老路嘿嘿一笑,突然脖子一歪,完全没了气息。
“啊!”刑威双目赤红地咆哮一声,提刀扑向另一名翻墙而入的海盗,老路说得对,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绝不能亏,不,老子要赚,要赚更多!
刑威是个孤儿,自小在街头摸爬滚打,本来就不是善茬,此时凶性被激发出来,简直就跟疯了似的,根本不顾自身安危,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那名倒霉的海盗本以为有便宜捡,结果发现对方是个疯子,顿时便胆怯了。
正所谓一鼓作气,无论是街头打烂架,还是战场杀敌,除了装备外,勇气其实是十分关键的,如果一方畏缩畏战,敌人刷刷的一顿追砍,那伱基本就要领盒饭了。
果然,那名海盗只是抵挡了几刀便被刑威斩杀了。再看铁虎,一根镔铁棍使得虎虎生风,简直生人勿近,挨着碰着均非死即残,那些翻墙而入的贼人见状又纷纷越墙而逃。
经过一轮激烈的拼杀,贼人的这一次进攻倒是勉强被击退了,但盐兵也死了两个,伤了两人,如今连同铁虎、刑威和江把总,只剩四人勉强还能战,而且四人也是强弩之末了,激战了大半天,滴水未喝,粒米未进,就算是铁打的都顶不住了。
铁虎以棍支地,气喘如牛,江斌和仅剩的一名盐兵也跌坐在地,刑威更是干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四周烈焰滚滚,都差不多烧到身上了,他仿佛浑然不觉。
铁虎见状吃了一惊,连忙拖着镔铁棍走过去查看,发现这小子胸口一起一伏,这才松了口气道:“俺还以为你小子嗝屁了呢,火烧屁股也不知挪一挪。”
“太累了,不想动!”刑威有气无力地道。
铁虎弯腰拽着刑威的手往后拖了一段,让他远离火堆,然后自己也累得席地坐下。
刑威仰面而躺,静静地看着天边西坠的新月,忽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问道:“虎子,你看这月亮像不像女人的眉毛?难怪人家说初三初四娥眉月,真他娘的像!”
铁虎抬头看了一眼,点头道:“的确像,莫非你小子是想即兴吟一首?还是想你的姘头了?”
刑威摇了摇头道:“都不是,想娘了。”
铁牛有点意外道:“你知道你娘长啥样?”
刑威又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猜我娘肯定也有这样好看的眉毛,小时候我经常梦到她,可是长大后就再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