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吹得火把猎猎作响,贾环踏着军卒们搭起的简易跳板,从容地登上了那艏西洋船。此刻的西洋船甲板上燃起了十几支火把,照得亮如白昼,空气中的火药味和血腥味尚未散尽,但见一群缴了檄的西洋人双手抱头,惊恐不安地跪在甲板的中央,旁边五具无头尸体,均是在刚才那场短暂的激战中被击毙的,然后被晋军收割了首级,血淋淋的摆在那,倒把剩下的西洋人吓得够呛。
贾环扫了一眼甲板上抱头跪伏的洋人,有些意外地道:“就这么点人?”
他虽也料想西洋商船上的人手不会太多,但这也实在太少了些。
百户戴士林也有些纳罕,点了点头答道:“加上被击毙的,一共才二十五人,难怪如此不经打,三两下就投降了。”接着又兴奋地续道:“不过船上的火炮却有二十六门,嘿,这火炮比人还多,也不知这些西洋人是怎么想的,至少也得给每一门炮配一名炮手吧。”
郑三喜和另外四名海盗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过船,闻言便凑趣道:“戴爷有所不知了,这只是一艏商船,并非军舰,还得腾出大部份空间装载货物,所以不会雇用太多的水手。
嘿嘿,这些洋番不顾风险远渡重洋,不远万里而来,哪个不是掉钱眼里的主,多雇一名水手就意味着多出一份工钱,多带一份食物和水,还要腾出起居饮食的空间,十分之不划算,所以人员是能减则减,恨不得一个人当几个人使。呶,别看船上火炮多,但这些人就足够操作了,正好炮管冷却也需要时间,轮换着刚刚好。”
铁虎轻咦一声道:“没想到你这贼厮还挺有一点见识。”
郑三喜有点得意地道:“虎爷见笑了,小的虽然粗鄙,但好歹也在海上混了差不多十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路不是?”
贾环若有所思地瞥了郑三喜一眼,淡道:“谁让你们过船来的?”
郑三喜讪讪地道:“那边的船……进水了。”
贾环这才注意到原来乘的那艏三桅船倾侧得更加厉害了,正在慢慢地沉没,忙对铁虎道:“虎子,带些弟兄去看看能不能把破洞堵上,若堵不上,尽量把能搬的物资都搬过来。”
铁虎忙带着二十名弟兄去了。
贾环并没有理会抱头跪伏于地洋人俘虏,而是快步走到一门舰炮旁边,果然不出所料,这门舰炮是纺槌形的前装弹火炮,亦即是所谓的红夷大炮。
红夷大炮虽然是前装弹式的,但是纺槌形的炮管设计更加合理,炮管长,管壁厚,其射程和威力远胜佛郎机火炮,一般的佛郎机火炮射程也就两三百米,重型佛郎机也不过一里左右,但是红夷大炮却能打数里,重型的红夷大炮甚至能打出十数里,洞裂石城,威力巨大。
此前贾环便了解过,大晋目前装备的火炮都是从佛郎机人(葡萄牙)那里仿制来的佛朗机火炮,还没有红夷大炮,而佛郎机火炮虽然射速快,但是射程太短,跟红夷大炮相比,差得实在太远了,不可同日而语。
在现实世界中,红夷大炮在明朝末年才传入,据传明末抗清名将袁崇焕正是在宁远城上架设了红夷大炮,利用出其不意的强大火力,击退了努尔哈赤的大军,一代猛人努尔哈赤也因为被红夷大炮击伤,最后伤重不治,饮恨收场。
虽然努尔哈赤死于红夷大炮只是传闻,没有得到确切史料证实,但袁崇燃以红夷大炮重创来犯的满清铁骑却是货真价实的,由此可见红夷大炮的威力的确十分强罕,如今意外获得此利器,贾环自然十分激动。
百户戴士林虽然不明白贾环为何如此激动,但缴获二十多门西洋火炮,无疑是一件不错的功劳,所以也十分高兴,一边用刀敲了敲炮身,一边道:“这玩意铁铸的,屁股大,炮口却小,看着怪怪的,跟咱们的火炮不一样,但又不是佛郎机炮。”
贾环道:“这种炮身设计更加符合膛压由高到低的原理,所以威力更大,射程更远。”
“什么是膛压?”戴士林不解地问。
贾环道:“这个涉及到化学和物理方面的学问,简单地来讲吧,炮弹之所以能打出去,正是由于火药燃烧瞬间产生了大量的气体,形成强大的膛压,把炮弹给推射出去。”
戴士林听得一头雾水,不明觉厉,钦佩地道:“环三爷果然学识渊博,难怪能拿下童子试小三元,什么物理化学啥的,属下竟连听都没听过。”
贾环笑道:“以前没听说过没关系,现在我告诉你了。”
戴士林嘿笑道:“说的也是,有句古语不是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吗,属下要是跟在环三爷身边几年,没准也能考个举人。”
贾环好笑道:“浮夸了,我自己都还只是个秀才。”
戴士林拍着胸口道:“以环三爷之才,八月份的乡试拿下举人功名还不是探囊取物,等过年了再入京参加春闱大比,定然一举登科及
贾环笑言:“老戴,以前没发觉伱如此能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