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料之下藏着的却是几颗头颅,连眼珠子也都没了,空空的眼眶里扭动着数以千计的白色驱虫,死死地盯着董氏和郭奕。
董氏便直接吓晕了,而郭奕和几个侍女也都吓得尖叫连连。
随后董氏的衣裙便见了血,腹中的孩子没能保住,而郭奕也是夜惊不休、噩梦不止,连日高热不退,人都快要烧糊涂了。
郭府的人立刻便派人去找那个送礼的小厮的下落,然而没有人认得这个送礼的人长相为何,也根本不知道去哪里去寻这个人的踪迹。
但郭嘉何等聪明,如何猜不到,一共六个人头,定然是他安插在曹芫亲队之中的刺客的人头。这是江东对他的警告和报复。
“江东孙策小儿,果然是好狠的手段。”郭嘉咬着后槽牙,几乎要将手中的酒杯给捏碎。
而此时,替弟弟背了锅的孙策半靠在袁琅琅的身上喝着药。
虽然干溪水能够加速伤口的恢复,吴普用刀挖掉伤口里的烂肉,然后用干溪水擦拭之后,伤口是逐渐长好了,但如此重伤和连日的高热,依旧是掏虚了孙策的底子。
即便膳房按照吴老夫人的意思,换着样做了许多滋补、开胃的菜色和汤水,但孙策都吃不了几口,人眼瞧着便消瘦了下去,连多说几句话都显得十分费劲。
眼瞧着明明是马背上争战天下的兄长如今成了这般虚弱的模样,孙权背着孙策也偷偷抹了几次眼泪。
“仲谋,你去将铜镜拿来,给我瞧一瞧。”
孙策看着铜镜之中照出的自己,面容憔悴、唇色灰白,眼眶凹陷、鼻骨峭耸,连目光都是暗淡的。
面颊的右侧,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疤,更给镜中之人添了几分狰狞可怖。
孙策黯然地放下手中的铜镜,如今的身子虚弱,便是连下地走一走都需得人全程搀扶,也不免多了几分哀叹,“面如此,尚可复建功立事乎?”
铜镜被狠狠掷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响声。孙权立刻握着孙策的手,安慰道,“兄长不可内外丧气,连吴医师都说了,只要好好调养,兄长定能痊愈康健如初。江东如今尚是太平,便是有宵小之辈蠢蠢欲动,内外皆有军师良将,皆待兄长病愈,兵戈西向呢!”
孙策看着眼前这个弟弟焦急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我不过哀叹一句,你倒有许多话在后头等着。我遇袭病重之时,内外皆赖你和乔氏坐镇,才算没有出大乱子,只是我许久不出府邸,外人也多有揣测。我本想着过几日叔弼成婚,我为兄长也该出礼,也好绝了外头的流言。
只是引镜自照,如此临死之态,连我自己都不忍再看,何况他人?可叹我孙伯符一生,以西楚霸王和冠军侯为念,此时却缠绵病榻之间,不知何时才能重握尖枪,沙场驰骋。”
孙权道,“会的,兄长。时运起伏,皆有定时。不是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曾益其所不能’。
如今正是空乏其身的时候,兄长可不能吐露丧气之言。阿兄今日的气色其实比起昨日都算是有起色的了。袁小妇可给弟弟做个见证的!”
孙权怕孙策不信,还看向孙策身后的袁琅琅,袁琅琅会意,也附和道,“君侯今日已经能自己用饭了,可见身子也是一日一日地在恢复了。
都说病去如抽丝,总是需要些时日的。江东如今还是太平,便有战事,君侯也不是那将兵之人,乃是将将者,自有精兵强将替君侯戍卫江东,抵抗来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