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的他们就仿佛被困在古老斗兽场中的斗兽,互相撕咬、搏杀。
一方拼尽了全力只想求活。
而另一方却只想让他们死!
这一过程自然是残酷、血腥的。
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血洒虚空,坠落而下。
然后又被那股来自六境大能的法域无形之力禁锢、悬尸虚空。
期间不是没有人想过要请降,可结果却是让他们彻底绝望了。
因为对面不许!
涿郡陈氏那帮人需要拿他们的项上首级,作为"入伙"的投名状。
而头颅充当军功,可他们那一身元神境的修为,却是比军功还要诱惑的存在。
所以他们今日是注定活不的。
……
冠军侯府。
“侯爷!城中逆贼,已经全部伏诛!”
等吕彦等人前来禀告的时候,韩绍正在陪着虞璇玑在花园赏花。
不得不说,原先的定北县令在这里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能在这苦寒的北地,攒出这些能在严寒中盛开的奇花异草,倒也有几分本事。
不过将心思都花在这等无用之物上,也足以说明此獠去岁死得并不冤。
冲身边的虞璇玑歉意地笑了笑,韩绍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
“这是逆贼贼首虞阳郑氏郑克的首级,还请侯爷过目!”
中行固这话说完,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未干的陈庶,赶忙双手托着一颗头颅,躬身上前。
韩绍垂眼。
入目可及,便见那颗被盛放于木制漆盘上头颅,神色狰狞、怒目圆瞪。
死相尽显此人的不甘与愤怒。
只是丝毫不见其先前高居正堂的得志意满与高傲不羁。
随手拨开被发丝遮住的面容,韩绍随意瞥了一眼,便摆手笑道。
“收起来吧,别让这等腌臜货色,惊扰了本侯的美人。”
面对韩绍这话,虞璇玑白了他一眼。
美人嗔怒,美不胜收。
只是似乎只有跟在韩绍身边的时候,这位冰美人才会真正鲜活起来。
平日里,就算是一直贴身伺候她的女侍,也从未从那张绝色玉容上见过什么多余的表情。
而听到韩绍这话的陈庶,自然不敢怠慢,赶忙将之收入了随身储物锦囊之中。
“做得不错,辛苦了。”
面对韩绍的这声赞誉,原本还有些惴惴不安的陈庶,精神一振,面色潮红。
“些许苦劳,当不得侯爷赞誉!”
韩绍失笑。
“是个会说话的。”
说完,随后便道。
“不过有功就是有功,而有功就当有赏。”
陈庶闻言,面露惶恐,连道不敢。
韩绍摇头。
“本侯从来不亏待有功之人。”
御下之道,赏罚分明。
这是千古颠不破的真理。
想要让人心甘情愿,为你卖命。
一直靠实力强压,抠抠搜搜,成不了事的。
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才是正理。
“这样吧,虞阳郑氏那帮人查抄的财货,本侯就收了。”
“剩下的那些商铺,你们就自己分了吧。”
不当家不知道财米贵。
不养军,不知道什么才叫做烧钱。
兵甲、粮秣、器械,将士军饷……
每一个都是无底洞。
除此之外,还有之前那一批三千破罡弩以及最近墨家正在搞的那个护城大阵。
这两个靡费巨大的事情一搞,饶是韩绍去年在草原收刮了一座金山银山,也有些捉襟见肘了。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如果今年始毕那条疯狗不南下,再熬上一年。
如今看似烈火烹油、蒸蒸日上的冠军城,自己就要出问题了。
因为韩绍他没钱了。
这也是历来统治者穷兵黩武的通病。
先军政治,一切先军!
其他的一切,全都要为这个前提让路!
不过好在对面的乌丸部,玩的也是这一套。
甚至玩得比他韩某人还要狠、还要激进、还要极端!
要是今年这一仗不打,对面同样要崩。
战争这台机器,一旦启动,除非一方跪地投降,将自己所有的一切供奉出来,弥补对方的亏空,否则根本停不下来的。
所以啊,今年这一战,不但始毕要打,必须打。
他韩某人同样也是如此。
只是这些话韩绍不会跟任何人去讲。
毕竟他还需要用"守疆卫土"这个正义的名号,去凝聚军心、民心,从而赢得这场零和博弈的最终胜利。
将整个乌丸部化作自己成长的养料与资粮。
“本侯这般安排,你有没有意见?”
意见?
陈庶哪敢有任何意见?
别说是意见了,他此时甚至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惊喜之感。
对于他们这些世族高门而言,那些被侯府查获的财货,只是浮财罢了。
反倒是那些虞阳郑氏那帮人遗留下来的商铺,以及这些商铺对应的草原商道,才是真正会生蛋的母鸡。
“多谢侯爷厚赏!”
陈庶激动谢过。
可随即心中又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些人拿得太多了,多到甚至让他感觉有些烫手了。
于是犹豫了一下,陈庶忽然正色道。
“只是……依陈某看,侯爷这份赏赐实在是太过厚重了些!”
“毕竟真要说起来,此番诛杀虞阳郑氏一帮逆贼,看似是侯爷为了冠军城一方平安,为了整个幽州不被荼毒才不得已为之!”
“可实际上却也是为了我等幽州世族高门!”
“如果不是侯爷,我等又怎么有机会将此等害群之马,清除出我等幽州世族高门之门墙?”
“所以不是我等帮侯爷诛杀叛逆!而是侯爷助我等清理门户!”
“故而……于功!侯爷才是第一功!”
“于恩!侯爷更是于我等幽州世族高门,皆有大恩!”
“侯爷如此功德、恩情在前,咱们又怎么能厚颜收下侯爷如此厚赏?”
看着陈庶躬身作揖,义正词严的肃然模样。
一旁的吕彦与中行固自然是目瞪口呆、错愕不已。
马屁拍成这样,岂不是要上天?
而韩绍只是含笑看着这厮表演,随后开口问道。
“陈主事的意思是?”
陈庶霍然起身,正色道。
“陈某的意思是……侯爷赏赐我等,是侯爷的恩德。”
“可咱们这些蒙受侯爷恩德之人,也不能太过狼心狗肺,以免传出去让人嗤笑!”
“所以陈某恳请侯爷稍稍改一改这赏赐的方式,给咱们这些世族高门一个赎买这些商铺的机会就行了……”
赎买?
能将上杆子给韩某人送钱,说得这般清新脱俗、大义凛然的,这陈庶还真是第一个。
韩绍闻言,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阵,然后哈哈笑道。
“陈君果然妙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