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水:“……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徐非曲淡定:“徐某年幼时便久为头疾所苦,在止痛上自然略有些心得。”
两人你来我往言辞交锋间,朝轻岫一直没有说话。
她把被子披在身上,盘腿做起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三角形。
许白水看着被子上浅蓝的花纹。
——朝轻岫对衣着的偏好果然不仅限于白色。
徐非曲:“帮主?”
朝轻岫:“无事,我就是思考一下人生。”
她刚刚回想了下自己巡查路上的经历。
不想不知道,一想之下,朝轻岫才意识到,自己究竟经历了一场多么刺激的巡查之旅。
朝轻岫感慨:“当日离开总舵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许白水跟着叹息:“没想到转眼之间,就遇见了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意外。”
——将许多“又一个”组合在一起用来强调次数之频繁,是许白水闲时从朝轻岫那边学来的用法。
“……”
说完话后,许白水才意识到房间内安静得有些过分。
朝轻岫拥被而坐,含笑看着自己。
个人气质强烈或者独特到一定程度后,外形上的装饰似乎就没有太多影响了,比如说就算朝轻岫将自己用被子裹成三角形,笑容依旧能让许白水觉得发毛。
许白水:“……属下不是说那些意外都跟帮主有关。”
徐非曲平静地移开了视线,在心里为掩耳盗铃的许少掌柜点蜡。
朝轻岫柔声:“少掌柜何出此言?朝某并未疑心少掌柜。”
许白水退后一步:“……帮主你别这样,看着有点恐怖。”
她现在算是发现了,朝轻岫对人疾言厉色的时候,对方多半得有血光之灾,但对人温言软语的时候,可能也只是临终关怀。
朝轻岫不再加强许白水的心理阴影,转而对徐非曲道:“说起来,咱们的确在路上耽搁了好些时间。”
徐非曲道:“也没怎么耽搁。”接着道,“我记得在出发之前,帮主曾经跟大堂主还有师父商量过,将这一年剩下的时间全部空出来用作巡查分舵之用,如今还剩差不多三个月才到年关。当时大堂主觉得巡查分舵不需要这么久,只是拗不过帮主,最终才同意了。”随后叹了一声气,真诚道,“帮主不愧是帮主,果然有先见之明。”
朝轻岫谦虚:“哪里,只是有备无患而已。”
事到如今,朝轻岫觉得自己实在需要居安思危,毕竟不知名侦探也算侦探,她都不用联系武侠位面的实际情况,只要想想自己各个文艺作品内的那些同行在和平时代出门旅行时会有什么样的经历就不难预判自己的未来。
徐非曲瞧了眼心情不坏的朝轻岫,再次把方才的话题拎了出来:“如今巡查之事已经接近尾声,帮主需要做好提前返回总舵的准备。”
许白水听见同僚的话,觉得这居然也能算“提前”……
朝轻岫:“总舵那边有应山长,想来无须太过忧虑。”
听见她的话,徐非曲露出了果不其然的表情。
她深刻怀疑,当日朝轻岫非要留下这么长的时间,除了是觉得旅途多舛,容易遇见尸体之外,也是想着抛开帮务,在外面多待些时日。
没过多久,徐非曲就发现自己猜得没错。
朝轻岫:“既然早有沟通,总舵那边已经做好了我最近数月一直不在的准备,此时突然回去,只怕反而会叫他们受到惊吓。”
许白水:“……”
说话也是一门艺术,实在想不到,还可以这样表达自己不打算立刻回郜方府的意图。
徐非曲双手抱胸,淡淡道:“那帮主打算怎么跟总舵解释?”
朝轻岫沉吟:“我稍后写一封信,请关兄弟带回郜方府那边。”
徐非曲:“然后?”
朝轻岫:“等关兄弟回到总舵时,咱们已经成功离开丘垟。”
许白水听着连“成功”两个字都用上,顿时觉得眼下形势有些严峻。
是回去干活还是继续在外面遛弯,全靠朝轻岫筹谋布置。
徐非曲提醒:“大堂主定会担心帮主。”
虽然颜开先忠心耿耿,但朝轻岫显然也是个很能挑战下属极限的人。
徐非曲又忽然想起,以前在总舵时,曾听乐知闻提到当年的上官老帮主的一些旧事。
她想,自拙帮前后两人老大,一个酷爱溜出去外,另一个……同样酷爱溜出去玩。
在业余爱好上,委实算得上不忘初心。
若非朝轻岫成为帮主一事纯属巧合,徐非曲都得怀疑,颜开先等人挑老大时的条件有一条是“性格机敏,善于抓住一切能跑出去的机会遛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