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和柴绍离开时,只带走了两块香皂送给父母,但带走了一大箱液体肥皂。
李世民道:“阿姊回家后肯定会使劲吹泡泡。阿玄,我们也带些回家吹泡泡吧!”
李玄霸叹了口气:“好。”
香皂没有引起惊叹,反倒是肥皂水引得众人喜爱。这算买椟还珠吗?
李世民把肥皂水推广到唐国公府后,果然也引起了众人的喜爱。
李元吉都短暂地给了李玄霸好脸色,没有一见到李玄霸就吐口水。
李玄霸真的奇了怪了。他至今不明白为何李元吉为何如此讨厌他。
总不能是因为二哥揍了李元吉太多次?那也和自己没关系啊。
还好李智云这个乖巧弟弟治愈了李玄霸的心灵。
“谢三兄。三兄,我给你吹个超大的泡泡!”李智云黏着李玄霸道。
李世民把李智云拎到自己面前,笑道:“怎么就只给你三兄吹泡泡?二兄呢?”
李智云老老实实道:“也给二兄吹,但给三兄吹个最大的。”
李世民追问:“为什么?”
李智云鼓着腮帮子不回答。
“好了,别逗小五了。”李玄霸把李智云拉到身后护着,没好气道,“你还问为什么?还不是你总笑话小五。”
李智云有时候呆呆的,会平地摔或者把墨水不小心吃进嘴里,一点都看不出史书中评价的十三岁就“弓马娴熟,工于书弈”的评价。
李世民是个促狭的性子。每当弟弟犯傻,他就能一个人笑出“哄堂大笑”的效果。
李世民对李玄霸也这样。只是李玄霸不和他计较。
李世民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是吗?下次不笑他了。”
李玄霸扯了扯嘴角:“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李世民厚颜无耻道:“上次的我和这次的我不是同一个我。”
李玄霸都被哥哥的厚脸皮气笑了:“行,我看你下次又什么时候变成新的你。”
李智云抱着三哥的腰,也对着二哥笑。
李世民见李智云笑得傻乎乎的,仗着自己身手敏捷,伸手掐了李智云的脸就跑。
李智云不敢置信地捂着脸,眼泪要掉不掉。
李玄霸一边安慰弟弟,一边骂道:“别跑!刚说好的不欺负小五!”
李世民一溜烟地就不见人影,只有猖狂的笑声回荡:“我没有欺负小五,哈哈哈!”
李玄霸追不上比猴子还敏捷的二哥,只能把这个仇记在小本本上,准备等会儿向母亲告状。
“揉揉,不哭不哭,来,三兄教你吹大泡泡。”
李玄霸让人做出一个稍大的圆环,将肥皂水加热之后,加入了一些蔗,稍稍静置了一会儿,果真给李智云吹出一个比李智云脑袋还大的泡泡。
李智云拿着扇子,小心翼翼把泡泡往天空扇:“三兄,能不能把这个泡泡保存下来!”
李玄霸轻笑道:“不能,但你可以吹更多大泡泡。来试试?”
李智云在李玄霸吹的大泡泡破碎之后,才拿起新的泡泡水,尝试吹大泡泡。
大泡泡碎裂的时候,李智云的眉毛嘴角都会耷拉下来。
当吹出大泡泡的时候,李智云就会蹦蹦跳跳高声欢呼。
李玄霸
“大泡泡水很好玩,小泡泡水也很好玩。”李玄霸又调配一瓶加醋的肥皂水。
一连串的小泡泡被吹出来,就像是飘在空中的珍珠。
李智云吹一口大泡泡,又吹一口小泡泡,忙得小脑袋都有些晕了。
万氏在墙角处偷偷看兄弟二人玩耍,不由抹了抹眼泪。
女婢小声道:“娘子为何不出去?五郎君也一定很想和娘子一起玩耍。”
万氏摇头,准备安静离开。
“咦?万阿姨你在干什么?”李世民突然从她身后的草丛里冒出来,吓了万氏一跳。
李玄霸听到二哥的声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冲了过来,把二哥逮个正着。
“快去和小五道歉!有你这样的哥哥吗!”李玄霸拽着李世民的胳膊,“万阿姨?你来看小五吗?小五!万阿姨来了,你快来给万阿姨展现一下你的吹泡泡技术!”
李智云眉开眼笑:“好呀!阿姨阿姨,看我吹泡泡!”
万氏心头一酸,但嘴角却不自觉往上弯起。她温柔道:“好,阿姨看五郎吹泡泡。”
李玄霸扯了一把李世民头上的小揪揪:“快道歉!”
“哎哟,别扯别扯,你看小五都不在意……好啦好啦,我道歉。”李世民对李智云伸手,“小五,抱歉,不该掐你。来,二哥给你吹泡泡!”
李智云本来也没有生气,很开心地和二哥一起吹泡泡。
李玄霸终于从带弟弟中解放出来,坐到台阶上躲懒。
“把新调配的肥皂水送给大兄、四弟和姊妹。”李玄霸想了想,道,“给祖母、母亲和父亲也送一份,问一问母亲,要不要给已经出嫁的阿姊送。”
奶娘屈身应道:“是。”
李玄霸伸了个懒腰,往后一倒,看着南迁的大雁发呆。
秋高气爽,秋天的天空都好像比其他季节离地面更高一些,让人看着就发困。
虽然李玄霸一年四季都在发困,总能找到发困的理由。
他打了个哈欠,准备就地小睡一会儿。
李世民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对李智云嘘了一声。
李智云点了点头,学着二哥露出贼兮兮的表情。
兄弟二人把手中的泡泡水递给万氏,然后蹑手蹑脚地往闭眼小憩的李玄霸那里走。
李智云猫着身体跟在李世民身后,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幅度都和李世民差不多。
万氏将泡泡水递给女婢拿着,用袖子掩住嘴,以免笑出声。
她的眉眼弯弯的模样,与李智云有七八分相似。
李世民悄悄靠近李玄霸,然后回头抱起李智云。
李智云歪头:“?”
李世民坏笑着把李智云放在了李玄霸一起一伏的小肚子上。
李智云一脸懵地趴在李玄霸身上,就像是一只小奶狗。
李玄霸猛地睁眼:“啊!!”
李世民:“哈哈哈哈哈,不准睡,快起来陪小五玩。”
李智云懵懵地伸手抱住李玄霸的脖子。
李玄霸被压得呼吸不畅:“快、快下去!三兄快无法呼吸了!”
李智云仍旧懵懵的,一动不动。
李世民捧腹大笑,前俯后仰,一不小心一屁股跌坐在地,然后继续笑。
万氏也没忍住,一边笑一边去解救李玄霸。
她把李智云抱起来,没有施粉黛的脸轻轻地蹭了蹭李智云的脸颊:“别去闹你三兄。”
李玄霸终于爬起来,然后扑向还坐在地上大笑的李世民。
兄弟二人滚作一团,李玄霸拳脚交加,李世民左突右挡,还嘲笑弟弟拳绣腿就这。
李智云眨了眨眼,指着地面道:“阿娘,我也要去玩。”
万氏笑着把李智云放在地上:“去吧。”
李智云笑着朝着滚了一身尘土的哥哥扑去。
李世民和李玄霸同时“哎哟”一声,对视一眼,一起躺着去挠弟弟的痒痒。
李智云笑得满地打滚,头撞李玄霸,脚蹬李世民。
兄弟三人继续滚作一团。
李玄霸因为体力不支最先被“淘汰”出战局,认输后在一旁躺尸。
李世民和李智云继续在地上滚来滚去互踹。
李玄霸心想:【是时候该给你找一只狸猫养了。你和小五打架的模样和猫猫一模一样。】
李世民沉浸在和小三岁的弟弟幼稚互蹬游戏中,没有注意李玄霸的促狭。
直到窦夫人来时,这精力充沛的两小只才停下来翻滚。
窦夫人看着三只泥猴儿,又气又笑,狠狠戳了一下万氏的额头:“你啊你,就纵容他们!”
万氏捂嘴笑。
窦夫人命人把三只小泥猴拎去洗澡,正好试试李玄霸和李世民拿回来的香皂。
三小只朝着万氏挥挥手。
万氏也笑着挥挥手。
她笑着回到自己的院子,一边给李智云绣衣服,一边回味着今日的开心。
突然,她手一抖,绣针刺破了手指。
血珠浸染了丝线。
万氏的眼泪落下,泪水将血迹晕染,如在刚绣的翠枝上点了一朵盛开的红梅。
“他叫我阿娘啊。”万氏声音颤抖,喃喃自语,“我居然现在才意识到。”
万氏放下绣针,双手捂住脸,掩面沉默痛哭。
小五知道她是阿娘,悄悄叫她阿娘。
“窦夫人,谢谢你,谢谢你……”
万氏不断小声哽咽道。
……
李世民和李玄霸都能自己洗澡,两兄弟还能互相搓背,不用窦夫人操心。
窦夫人打了一盆水,在澡池子旁边帮李智云搓泥。
“娘娘,我刚偷偷叫阿姨阿娘。”李智云双手高举,小声道,“可是阿姨好像没什么反应。阿姨真的是我亲娘吗?”
窦夫人轻声道:“她是你亲娘。万娘子和你一样,有时候呆呆的,肯定要回去琢磨一会儿才想起来。”
李智云嘟嘴:“小五不呆!”
窦夫人笑道:“好,好,小五不呆。小五,你阿娘心思重,你就悄悄在她耳边叫,别被其他人听到,不然她肯定又会愁这愁那。”
李智云虽然不解,还是乖乖点头。
其实他觉得娘娘就挺好的,新的阿娘没什么必要。但娘娘都这么教了,可能这真的很必要,只是自己年纪小,还觉察不到。
而且万阿姨对他很好,熟悉之后,他也很喜欢万阿姨,不抗拒悄悄叫万阿姨“阿娘”。
窦夫人看着李智云乖巧的模样,想起李元吉,心情十分复杂。
窦夫人一生没做过亏心事,唯独对不起幼子。
但她可能真的是疯了,即使是现在,她理智上知道要对幼子好,但每当看到幼子的时候,当时刚生出那个孩子时所涌出的厌恶和恐惧又隐隐浮现。
特别是她在丈夫回家后,终于能插手李元吉的教育,试图努力把李元吉扳回来,却总是无功而返时,她心中总会浮现“果然如此”的想法。
这让窦夫人的内心十分煎熬。
不过窦夫人的理智能约束她感情用事,所以她仍旧竭尽全力地教导李元吉,连李世民和李玄霸都忽视了一些。
心中越煎熬,窦夫人就越努力地对李元吉好。
李元吉却完全不接受窦夫人的好意。他对窦夫人这也不准那也不准的母亲十分厌恶,常常去独孤老夫人那里告状。
李渊原本站在窦夫人这边,和窦夫人一起教育李元吉。
但独孤老夫人说了几句后,他又犹豫起来,反过来劝说窦夫人不要对李元吉太严格。
如李世民和李玄霸这样聪慧懂事的孩子自然好,但唐国公府又不是缺李元吉那口吃的,养得起纨绔。
唐国公府的子嗣人人都很优秀是不可能的,李元吉既然不喜欢读书,稍稍放松些也没什么。将来反正能通过荫蔽当官。
而且,李渊实在是不想再亲自为李元吉启蒙了。
“娘娘,你要吹泡泡吗?”李世民不知道从哪拿出一瓶泡泡水。
窦夫人回过神,看着光溜溜吹泡泡的儿子,哭笑不得:“快擦干身体穿衣服!光着身子吹什么泡泡!小心着凉!”
李世民:“就不,我吹一会儿再穿,现在很热!”
窦夫人深呼吸:“李世民!”
李玄霸一边穿衣服,一边用眼角余光鄙视光着身子遛着小鸟,一边跑一边吹泡泡的光屁股二哥。
看吧,二哥就是找打。
哎哟,果然被揍了。李玄霸微笑。
李智云咬着手指,小小的脑袋不明白,为何兄长知道一定会挨打,还要故意惹娘娘生气。
“别和你二兄学。”李玄霸穿好衣服后,和仆婆一起帮李智云穿衣服。
李智云点头。好,不和二兄学,二兄常挨揍。他以后只向三兄学!三兄很少挨揍!
……
东京城中,杨广单手撑着下巴,满脸不耐烦。
大臣接二连三劝谏了一番,请杨广别一直待在东京,该回京城了。见皇帝不耐烦,他们心里叹着气离开,心里怀念高颎和宇文弼。
若是高颎和宇文弼在,就能带领他们一直劝谏皇帝。
现在领头的不在了,他们谁也不敢带这个头。见皇帝情绪不对,他们只能立刻闭嘴。
等那群大臣离开后,杨广的表情好了一些。
“哼,回京城?大兴还不知道是谁的京城。”杨广骂道。
在场宫人听到这话,都恨不得把耳朵堵住。
杨广正发脾气时,宫人战战兢兢来报,驸马宇文士及求见。
杨广收起脸上愤怒,摆了摆手:“让他进来。”
宇文士及手托一个华丽的箱子,满脸笑容走进来:“臣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