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郡内少战马,更少能披甲的战马。李世民虽然身边的百人护卫都是玄甲兵,也没有以玄甲骑兵的完整姿态出击。
具装对战马的消耗太大了。就算战马没有战死,披甲冲锋的体力消耗也让战马无法连续出战。
再者玄甲兵在冲锋后会卸掉马甲,转化成机动性更高的轻骑兵,战马很容易阵亡。所以玄甲兵每次出战都要换马,出战时人均三四匹马。
李世民自己杀得狠了,常常马屁股马脖子比穿着盔甲的他先中箭,换两三匹马继续冲杀。
现在没有战马补充,李世民守城这么久,带来的好马都在养膘,舍不得出战。
这次他才把自己的战马拉了出来。
李世民拍了拍马屁股:“这次要是你立下了战功,我就给你取个更好听的名字,不叫你小枣红了。”
枣红色的战马打了个响鼻,扬起了脑袋,不知道听没听懂。
“乌镝,不准用翅膀扇我。”李世民拽住乌镝的翅膀,“我是首领,听我的。”
乌镝:“啾啾啾!”
寒钩叹气。
李世民道:“他们没有多少弓箭,你们俩也可以出战。给我盯准了朱粲,为我指路。”
听到自己也可以去战场,乌镝收起翅膀,挺起胸脯,就像是叉腰似的骄傲道:“啾!”
寒钩点头,声音沉稳:“啾。”
李世民安抚好两只领了李玄霸的命令,对他使出翅膀扑打的金雕后,又转头对秦琼和宗罗睺笑道:“这次我们三人一同出战,比一比谁先砍下朱粲的脑袋。”
秦琼问道:“主公,我们不只是吓唬吓唬他们吗?”
宗罗睺也警觉:“主公,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世民大笑:“打仗哪可能提前预定所有事?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我们要做好最差的打算,也要做好最好的打算。现在最好的打算就是一劳永逸,把朱粲的脑袋砍了。”
秦琼和宗罗睺面面相觑。好……好像有道理?
李世民道:“再说了,襄阳郡离我们就一日距离,说不定阿玄已经赶来,恰好与我们合围;洛阳离我们只有四百里,瓦岗寨的人估计也在路上了,说不定也正好赶上今日。”
秦琼听到“瓦岗寨”,想起军师曾在瓦岗寨暂住,罗士信对瓦岗寨英雄赞不绝口,神情柔和。他可以和罗士信称赞的单雄信、徐世勣等人好好比一场了。
宗罗睺笑道:“那我们这次确实应该努力些,免得他们到来,功劳不够分。”
李世民连连点头:“就是这个道理。赶紧告诉每一个勇士,支援的人已经快到了,趁着他们没来,赶紧抢战功去!这次出城没有什么战术,就是杀人!”
朱粲麾下就是一群乱民。他们没有战术,李世民也不需要什么战术,就三个字,“勇者胜”。
因乱民打仗没有章法,所以在朝廷剿匪的时候,一万装备完整、训练有素的隋军只要能扛住前几次猛攻,
就可以轻松击退号称几十万的农民起义军。
现在其他麾下人数较多的农民起义军已经吸收了隋朝豪强和旧官吏,朝着一方豪强转变,战斗已经有了章法。
但朱粲不是。
他从头到尾就只是一个乱民,一个贼寇。
……
“朱粲麾下的兵卒与其说是乱民,不如说是野兽。他用吃人肉的方式培养出一群毫无底线的凶残兽群,单兵战斗力不比原本隋军精兵差。”李玄霸确实已经来到了南阳郡附近,悄悄隐蔽安营扎寨,等着他二哥出城的时候再合围。
他轻轻拍了一的猎人。对付兽群就只有一个策略,杀!?”
……
李世民穿着他那一身擦得噌亮的银甲,坐在高头大马上,抱着头盔笑道:“这次我的命令只有一个,那就是杀!”
“我们面前的不是人,不是敌军,只是一群野兽!”
“我们现在做的事不是打仗,是围猎!”
“攥紧手中的武器,拉紧你们手中的弓,只需要记住一个字。”
“杀!”
他身后身穿玄甲的骑兵高举着手中的武器。
“杀!”
“杀!”
“杀!!!”
李世民把头盔戴上,手往上一指,城门缓缓升起。
他身体压下,手臂放下。
两声清脆的鸟鸣,寒钩和乌镝率先振翅飞向高空。
“冲!”
李世民两脚踩着马镫,双腿夹紧马腹,在骏马奔出城门的时候,伏低的身体因为惯性往后仰起。
他手挽强弓如满月,当身体往后仰到后背与马背约六十度的时候,羽箭离弦,“嗖”的一声破空而出。
“啊!”
一声惨叫。李世民这一箭射入了城外敌军中罕见的穿着皮甲的将领面部。
将领落马,敌军哗然。
“我乃陇西郡王李世民!宵小纳命来!”
李世民喘了一口气,金刚怒目,声如洪钟。
“跟我杀!”
玄甲兵纷纷挽起强弓,在李世民这一箭后,箭雨紧跟其后。
“杀!”
……
“乱起来了。”李玄霸理了理自己的弓箭,深呼吸,“出击!”
隐藏在树丛中的“太原郡王”的旗帜竖起,李玄霸亲率两千轻骑兵冲出了山林,步卒紧随其后。
两千骑兵在看到了敌人的踪迹之后,却没有直接冲上去,而是有一半人随李玄霸下马,将马背上的包袱接下来,取出零件拼装。
不到一刻钟,他们就组装起了五百强|弩,列好了阵型。
剩下一千轻骑兵在陈铁牛的率领下,从后方冲向了敌军,弯弓搭箭,箭如雨下。
“太原郡王已到!贼寇速速就擒!”
步卒全力奔跑,越过了五百弩兵。在一千轻骑兵用弓
箭将敌军扰乱后,步卒方阵狠狠地撞上了乱兵,将乱兵扎在了自己的长矛上。
在令旗的指挥下,步卒方阵冷静地控制阵型,留出了一条宽广的通道,就像是围猎一样,不断放出溃兵往弩阵这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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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
李玄霸下令。
弩|箭离弦的声音如蜂鸣,飞向离他们只有一两百米的敌军。
弩|箭不如弓箭厉害,但也能轻松扎入不穿甲的兵卒身体中。
疼痛唤起了野兽对死亡的恐惧,野兽中又无人指挥,他们便转头逃跑,又跑回了厮杀的战场,撞上了步卒方阵,再次被扎在了长矛上。
“啾啾!!”
一声雕鸣,李玄霸仰头望去。
两只金雕盘旋着下降,然后一个狠狠地交叉俯冲,抓向了地面上的某人,又迅速升空。
在金雕升空之时,一声暴喝盖过了战场的厮杀声。
“陇西郡王在此!朱粲纳命来!”
李玄霸嘴角先一抽,然后上弯。
“不用管他,继续守着弩机给我狠狠地射。”李玄霸笑道,“等他把猎物往我们这里赶。”
李玄霸说罢,拿起旗帜骑到马上,将自己的战旗高高举起。
“啾啾!”
乌镝眼尖地看到了李玄霸,降低高度在李玄霸上空盘旋了一下,才回到战场。
李世民一直都注意着两只金雕的位置,也观察着战场的情况。
当陈铁牛带着兵卒咬住乱军的屁股时,他就猜到援军到来。
虽然没有看到援军的旗帜,但现在看到乌镝欢快地脱离战场又赶紧回来的模样,他灿烂一笑,对着身边将领道:“我就说阿玄肯定早就到了,他就等着我出城呢!快杀啊!别被阿玄抢了战功!”
秦琼正努力拿着长|枪戳人,闻言哭笑不得:“主公,我想军师大概是不会亲上战场的。他抢不了我们的战功。”
宗罗睺道:“军师应该在后方吧?”
李世民摇头:“如果阿玄拿出他的弩阵甚至霹雳弹抢功劳,你们要如何应对?”
秦琼和宗罗睺:“……”
秦琼和宗罗睺:“杀!听到没!小子们,给我努力杀!”
玄甲军一边大笑,一边加快了挥舞兵器的速度。
他们再不吝惜战马,直接骑着战马狠狠撞进了没有披甲的敌军中。
披甲的战马撞到谁,谁就身体凹陷一块,倒地不起。
“朱粲在那里!跟我来!”
李世民终于从乱军中看到了一个穿戴着金属盔甲的人,眼睛发光。
……
“在那里吗?”高举战旗的李玄霸看到空中乌镝和寒钩突变的飞翔轨迹,眼睛一亮。
他将战旗交给身后的人:“留七百人操控弩阵,剩下的人随我来。”
部将:“啊?不是,军师,你要亲自上战场啊?!”别吓我!
李玄霸瞥了那人一眼:“我虽然拉不了强弓,普
通的弓也是能拉的。”
部将满脸忐忑,但李玄霸已经下令,他还是胆战心惊地跟着李玄霸一起上马走了。
李玄霸只带了三百人,绕到了朱粲退路上,堵住了朱粲逃跑的路。
他羽箭离弦,箭矢扎在了朱粲身旁一个没有穿甲的人的亲兵身上。
朱粲大惊:“那是谁?!”
李玄霸没有回答。他在战场上向来不会多说话,除了必要的激励士气,他都是沉默地应敌。
李玄霸对自己的武力很有自知之明。他确实拉不开强弓,但好歹有普通青年人的力气,且练了这么多年弓箭,射伤没穿甲的皮肉轻而易举。
他又不打算抢人头,只是给朱粲造成一点阻碍,让他哥快点赶来。
他哥看到了他上了战场,估计会狂暴加倍,能迅速结束战局。
李世民还没发现李玄霸已经亲自杀敌,狂暴没有加倍。李玄霸身后的三百壮士已经加上了狂暴状态,每个人都冲到了李玄霸前面,也不怕李玄霸的弓箭扎在了他们的马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