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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之中,定是险象。

他不知道她来此是心甘情愿还是被迫所致。

但他知道她知道,她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萧明月展开笑颜,雨下更近一步:“我奉乌州王之命前来奉迎泰安侯入谷。”

宋言依然不语。

萧明月默了默,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宋言所站的那块高石,她收了雨簦,大步一跨便躲到了他的伞下。

“阿兄。”

她明媚的脸庞近在眼前。

宋言突然伸手拂开萧明月额前湿发,指腹间的杜衡香混着铁锈腥气掠过她的鼻下。

萧明月晓得,兄长这一路走来定是辛苦的。

“渺渺,许久不见。”

“不久,不过四百个日夜。”

宋言看着她:“四百二十八个日夜。”

萧明月闻言心中苦涩,但她依然表现出十分欢快的模样,她说道:“兄长从未到过西境,如今走了千里,可看到与关内不一样的景色?”

“滚滚绿洲,大漠孤烟,皆如你以前走商队时寄与我信中说的那般模样。”宋言的日夜思念,千言万言,此刻在见到她并未喷薄而出,他说,“许是预先得知,所以并无期待。”

“兄长并非无期待,只是心中有思虑。”

萧明月说罢垂下眸来,她牵起宋言的手,如同小时候那般亲密无间,雨水在彼此的肩上坠落。

“四海八荒路,最暖是共伞的半边檐。”

宋言感受着掌心的微凉,指尖微微蜷起:“可我听闻西境雨水甚少,怎知这伞有无用武之地。”

“那兄长又可知,西境少雨水多艳阳,许多人外出都要撑上一柄。”

“那你呢?”宋言轻声问她,“你需要这柄伞吗?”

萧明月点头:“我需要。”

宋言随萧明月入谷,裴不了驻守域外。

裴不了能理解宋言思妹心切,故而登高望远,但他想不明白陆灏在宋言走后又站到那块石头上是何用意,更离谱的是,陆行之站在陆灏的背后亦看得痴迷不已。

裴不了抻着脖子也没瞧出个甲乙丙丁。

他顶了片荷叶蹲在雨幕下,看着远处的层层青山想起临出家门前,叔父叮咛他的一句话:千里之行,不可随波逐流,却也莫要逆流而上。

他叹口气,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他只想早些等来心上人的及笄之年,一生一世一双人,三年抱两小虎崽,甫一想到这般美妙之处,又砸了砸脑袋。

“女人,果然是我功名利禄上的绊脚石!”

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呼唤。

裴不了蹭地一下站起身来,他顺声望去,一个穿着茜草色襦裙的少女正举着一片硕大的荷叶奔跑而来。

“裴业成!”

花玲珑的声音清脆响亮,直赴前方。

裴不了突然就红了眼,这不是绊脚石,而是他游荡于二十余年的长河中终于蓬勃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