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你们,要不是你们!
我怎么可能会被诅咒?
你们怎么还不死啊,你们要是早点死,
我就不会被诅咒了!”
虽说糖糕是个早熟的小大人,但当他直面同村人的怨恨、甚至这个人,以前还给过他糖时,糖糕心神剧震,心里升起一股悲哀。
他面色仓皇,双手纠缠,嘴唇蠕动,片刻后,只挤出一句话来,
“景叔,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你不是、不是性子极好,是老好人……”
地上男人因愤怒、面上五官纠结在一起,他捡起一块石头,猛然朝糖糕方向砸去,
“老好人个屁!
谁他娘的想当老好人,当老好人的代价、就是被诅咒是么?
那这个老好人,不当也罢!”
糖糕一惊,赶忙往旁一闪,石头被扔进羲和庙里,正正好砸在蒲团上,咕噜噜往前滚,停在羲和神女像脚边。
糖糕回头看过去,目光落在石头上,又缓缓抬起头,看向羲和神女像。
羲和神女像还是那副无悲无喜模样,眼眸微垂着,似乎在打量庙内、庙外所有人,静静观察这场闹剧。
糖糕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又看向庙外人群,目光正好和一对年轻夫妻对上。
年轻夫妻一愣,随后慌忙挪开眼睛,往人群深处缩了缩。
这一瞬间,糖糕心里某一角、悄然坍缩。这股莫名、晦涩的情绪,仿若一把巨大的剪子,戳在他的心脏上、狠狠一搅、搅得粉碎。
哪有爹娘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哦,原来被抛弃的,是我。
糖糕眼睛酸涩,他飞快眨巴眼睛,抬手重重揉一把胸膛,又张开手臂,咬紧牙关,坚定道,
“我不管,杨乾哥哥答应过我会回来,
他就一定会回来!
杨乾哥哥一定有办法救我们,
他要是来了,救了我们,那肯定连其他中了诅咒的人也能救!”
糖糕这话,让门外村民们发出一片哗然,朝他指指点点,
“糖糕这孩子平日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今儿个这么糊涂啊?这都第三天了,那杨大夫要真能治,早就来了,何必拖到最后一天……”
“说的是啊,还挣扎个什么劲儿,早死早超生,不如下辈子投个好胎……”
“糖糕到底还是个孩子,那还不算谁给颗糖他就信了,别跟他废话了,要今天再不把他们都烧死,咱们整个村、都得一起玩完……”
……
吵闹间,张小大夫被糖糕这话气笑,
“冥顽不灵,好好跟你们说不听是吧,那就别怪我们来硬的了。
你们是张家村的人,生前给咱们村做出不少贡献,这一点,村长会替你们记在心里。
但现在,是时候为村里做出点牺牲了。”
说罢,张小大夫脸色一沉,一抬手,高声道,
“都进去,把人抓出来,抬去空地烧死!”
庙外,村民们纷纷应和,抬脚就往庙里冲。
庙内,糖糕到底是个孩子,被这阵仗吓得脸色发白,愣在原地不知闪躲。
当有人抓住糖糕肩膀、将他拎起来后,糖糕才反应过来,激烈挣扎,
“放开、放开我!
我才不要被烧死,我不要被烧死!”
张小大夫倚在门边,双手抱臂冷笑道,
“这可由不得你……”
话音未落,庙外,传来阵怒喝,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