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少有些奇怪,正是摆酒话离别之时,因他们是大灶头,赵掌柜还特意吩咐了,让他们提前做好了菜放在蒸笼中热着,空出时间为他送行,后厨也没见影子,他们俩又跑哪去了呢?仔细一听,后院里似有人拿锄头刨地的声音。忙吩咐伙计去看一看怎么一回事,过了会儿,伙计来报道:“俩位大灶头在后院里忙着,把几颗百合全挖掉了,小的给他们打招呼,他们说等会儿大家就知道了。”
挖百合做什么呢,既然他们说得这么神秘,自有他们的道理,赵馐吩咐不要打扰。过了一会儿,两人来到席上,气喘着向大家告罪道:“对不起,我俩临时有事,让各位久等了,先自罚一杯。”
说完,两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们挖了百合干什么呢?赵馐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可他们没说,自个也不好意思追问。原来,湖南这里有个习俗,百合代表着凯旋,虽说钱不少去做的是伙头兵,可兵战凶危,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结果呢?所以,特意按湖南的习俗给做了个菜,祝愿他们能凯旋回来,共庆胜利。百合代表着凯旋的喜悦。可是,真的会有凯旋的喜悦吗?大家的心中都十分忐忑。自从皇帝在风波亭里杀了岳飞后,对金交战一直是败多胜少,这给从军蒙上了一层阴影。
“来来来,请大家尝一尝我的手艺。”赵馐离开了一会儿,吩咐伙计从厨房里端上两个菜,一个是白一块青一块的清炒葫芦块,一个是盘子里都一片通红的蕃茄汁拌肉沫,指着它们对大家说道:“这菜名叫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葫芦谐音胡虏,蕃茄来自蕃邦,其色如血,暗喻匈奴之血。其时,宋高宗当政,岳飞还没有平反,但满江红的词却早在民间悄悄地流传着,赵馐为他抱不平,所以做了这两个菜,祝贺钱不少能随军立功,为抗金出一份力。年轻人的血总是热的,哪怕皇帝畏敌如虎。这两个菜上来,燃起了大家心中藏着的火。林都尉更是拨出宝剑,舞剑助兴。他是镖头出身,武艺高强,舞到高潮时,拿剑尖一挑,把一块胡芦挑到空中,再一个尖步仰天用嘴接住。又接着剑身一横,操起一些蕃茄汁,顺着剑尖滴到了嘴里。一帮青少年学样用勺子吃了起来。这两道菜没其它味道,就是辣,一入嘴让人辣得血沸腾起来的辣。血再次熊熊的燃起,现场响起了一浪接一浪的欢呼声:“我们一起跟着林都尉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其时,吴脍与郑腹准备的南瓜百合也上桌了。金黄色的南瓜泥铺底,上一层是暗红色的红枣泥,中间,百合片排成了莲花状立在南瓜泥中,象极了佛祖坐的莲台。这菜的味道只一个字,甜。百合的微苦中透着些微甜,枣泥的甘甜与南瓜的香甜,三种甜味合在一起。南瓜补中,红枣安神,百合润肺,他俩用这种特殊的方式为伙计们送行,期待伙计们三年后凯旋归来!
《雨霖铃,南瓜百合》
秋雨凄凄,酒楼情浓,兄弟闲话。席中把酒尽欢,大灶头,百合锄挖。南瓜蒸煮成熟,又红枣成泥。百合瓣,摆成莲花,上锅蒸蒸起云霞。
端出佛前莲花座,白如玉,犹有云雾绕!花托金黄为何物?南瓜泥,匀均来铺。几个红枣,本为早去早回喻意。待来年百合盛开,更传凯旋消息!
欢呼声中,饯行宴结束。林都尉与钱不少带着近一半的伙计从军去了,胖心酒楼为之一空,得招收新的灶头与伙计。前些日子里,酒楼的生意是蒸蒸日上,赵馐与孙九宫商量后,决定把吴脍与郑腹也升为掌柜,共同经营胖心酒楼的生意。他们提议,南方没有火锅,冬天将至,如能开展这个业务,必可大赚。四人评估了一下,南方的冬天一样的冷,特别是码头上的掌柜与伙计们,天天吹着江风,这生意能做。四人盘下了边上的四间房子,酒楼的场地进一步的扩展中。
商量完毕事情,孙九宫回到了侍月楼,却见侍月楼的月妈们乱哄哄的,忙问什么事情。周灵过来答道:“是冯二夫人,早上吃什么都吐,月妈们不知如何处理为好。”
钱九宫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怀孕三个月的孕妇妊娠反应最强,应当是这个现象,没什么大碍的。虽说知道怎么个处理,可自个是个男的,无法亲自动手,只有通过周灵去解决这事了。孙九宫把周灵叫到了房中,示范她可以给冯二夫人按摩后背中间脊柱右侧的脾俞穴和胃俞穴,手法上不可太轻,也不可太重,只要让她感到有些痛感,一会儿后就不吐了。胃胀气、反酸难受的时候,握拳轻扣这个位置,也能很快能打出咯来。等一会儿,她就会感到饿,再用双拳不停地敲她大腿内外侧,半柱香的时间,症状自消。
半个时辰后,周灵汗淋淋地从钱九宫的房中出来。月妈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有几个胆子大的还过来道喜道:“周姑娘,什么时候请大家吃喜糖?”
“别乱嚼舌头,师傅是传我给冯二夫人治疗的功夫。”周灵怩忸着道:“我们可是清白的。”
月妈嬉笑着走开了,周灵来到了冯二夫人的房中,按师傅刚才传授的手法给她作了按摩,不一会儿,她的妊娠反应就轻了许多。低声地对她说道:“想不到周姑娘还有这一手绝招,是祖传的还是哪个名医传授给你的?”
她用轻得象蚊子一样的声音回复道:“是师傅刚刚传授给我的。”
“还叫他师傅吗?”冯二夫人往孙九宫住的方向呶了呶嘴道:“他亲手教你这些,身子都让人摸了。什么时候可以改称呼啊。”
她红着脸站起来跑开,边跑边说:“别乱开玩笑,师傅会生气的,我现在去问一下师傅,晚上给你准备些什么样的菜,才不会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