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 2)

但萧弄没有逼他说出来,只淡淡道:“若是有事,尽可找我。”

萧弄不在乎这小雀儿是谁派来的,有什么目的。

这是个重若千钧的承诺,算是为钟宴笙帮他缓解头疾的报答,这些日子他沉睡过去的次数,比以往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但钟宴笙没听出来,懵懵地点了点头。

萧弄看他那副样子,实在忍不住作恶欲,抬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像捏什么娃娃,钟宴笙脸上肉不多,被他用力捏了捏,嘴微微嘟起来,脸颊浮出道红印。

他被捏得有点痛,呆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萧弄已经推着轮椅离远了,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语气懒懒的:“过来。”

又到念书的时辰了。

钟宴笙反应迟钝地用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嘀嘀咕咕了声,好脾气地抱着书跟过去。

结果因为最近奔波太累,每天又起得太早,回府后还熬夜作画,钟宴笙念着念着,还没把萧弄念睡着,自个儿先眯了过去,趴在榻边呼吸清浅。

萧弄伸手拨了下少年柔软漆黑的额发,眉毛不可思议地扬起:“……睡着了?”

岂有此理,他还没睡着呢!

真是胆大包天。

难不成这小雀儿发现他的气息能缓解他的头疾了,所以敢这么肆无忌惮了?

萧弄戳了戳钟宴笙软软的脸颊肉,很快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这小孩儿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应该还没察觉。

趴着睡的姿势别扭,钟宴笙睡得不太舒服。

萧弄自然发觉了,眼眸半眯:“怎么,还想让本王把你抱上来睡?想得美。”

回应他的是钟宴笙绵长的呼吸声。

萧弄丝毫不觉得跟一个睡着了的人说话有什么问题,垂眸瞅着钟宴笙细细拧着的眉心,半晌,一伸手,把人捞了上来。

钟宴笙软绵绵的,被捞上来也毫无察觉。

只是罗汉榻就这么点大,容纳萧弄一个人都很勉强了,钟宴笙身形再单薄瘦弱,也是个四肢纤长的少年人,萧弄不得不靠墙侧躺着,拉开了点距离。

少年身上那股沁心的湿润香气在榻上愈发浓郁,像某种兰花,带着丝甜,无声钻入鼻腔,让人身心舒缓。

萧弄嗅着这股气息,支肘托着脑袋,慢慢合上眼。

意识随着那缕幽微的香气,即将进入沉眠之际,下颌上突然蹭上个毛茸茸的东西,下一刻,温热芬芳的吐息喷洒在脖颈上。

萧弄浑身肌肉紧绷起来,几乎是立刻就睁开了眼,眼底带着浓浓的杀气,一低头——

钟宴笙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滚了过来,脑袋蹭着他下颌,温热的呼吸正正好喷洒在他咽喉上。

这种致命的危险位置被人凑近,瞬间就踩到了萧弄的线。

萧弄面无表情地一伸手,就要揪着钟宴笙的头发将他丢下去。

可手刚碰到那头柔软的黑发,钟宴笙就又无知无觉地往他身边凑了凑,靠得这么近,萧弄才发现,那张适才还睡得红润的小脸隐隐泛白,红润的唇瓣也失去血色,单薄的身子在轻轻发着抖。

萧弄动作一顿,缓缓皱起眉,确定了钟宴笙的确还在睡梦之中,单手打了个响指。

今日轮到展戎当值,听到声音,立刻推门而入:“主子,可是有什么……”

看清榻上俩人的姿势,展戎差点咬到舌头,冷酷的脸色险些没绷住:“……吩咐?”

萧弄没什么表情,指了指整个人几乎快嵌进他怀里的少年:“他怎么了,毒发了?”

展戎一愣,凑到榻边,仔细观察了会儿钟宴笙,迟疑着开口:“主子,据属下观察,小公子脸色发白,身子颤抖,还试图往您身上凑,应当是……”

萧弄不耐:“说。”

展戎不敢再废话,飞快道:“冷的。”

“……”

展戎说完,见萧弄脸色不对,憋着笑眼观鼻鼻观心,自动滚出门。

漠北苦寒,不比京城条件优渥,征战在外,军需条件差的时候,经常地为席天为被,没有被子不算事儿。

何况四月的京城也逐渐暖和起来了,萧弄身上余毒未清,作为半个病人,睡个午觉,不盖被子也没觉着冷。

但他没想到钟宴笙不行,睡着睡着感觉冷,循着暖源就凑了过来。

怀里的少年身子单薄而柔韧,暖烘烘的,沾着满身的芬芳。

像那只大胆飞到他掌心的小山雀,柔软又脆弱,手指一握,便能轻易掐断喉咙。

萧弄不知道怎么,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磨了磨牙:“本王还以为你是开了窍了投怀送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