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噎了一下,硬着头皮,把萧闻澜引到亭子里坐下,思考了下,把冯吉叫过来,吩咐道:“朕记得御酒房那边有了新酿,叫人拿几坛子过来,给萧二少尝尝。”
萧闻澜眼睛一亮:“陛下,您真懂我!”
钟宴笙露出个无辜的微笑。
只能把萧闻澜灌醉了送出宫了。
冯吉手脚麻利,很快就将新酿带上来了,钟宴笙喝不了酒,便以茶代酒,陪着萧闻澜喝。
哪知道很不凑巧,御酒房的新酿后劲颇低,萧闻澜喝了两坛子,只是微微熏然。
钟宴笙又叫人去搬了几坛子酒来。
萧闻澜以往醉生梦死的,这回反倒正经拒绝了:“陛下,喝酒误事,我就不喝了。”
钟宴笙有点哭笑不得,正琢磨着怎么办,突然听到了一声异响,萧闻澜望着钟宴笙背后,醉意朦胧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哥?”
钟宴笙一扭头,就看到踏雪用着萧弄的身子,非常不熟练、横冲直撞地冲了出来,大概是钟宴笙离开久了,大猫儿平时就喜欢跟在钟宴笙身后转悠,不太耐烦了,就跑了出来。
在踏雪背后,一道白影紧随其后,试图把不受控制的踏雪抓回来,可是萧弄如今又没有手了,还不熟悉踏雪的身体,衣摆都撕烂了几条也没能阻止踏雪奔出来。
看着自己的蠢样子,路过湖边时,萧弄忍了又忍,才忍住把踏雪推进湖里的冲动。
一奔到钟宴笙面前,踏雪就兴奋地一头扎进他怀里,抱着他蹭。
眼睁睁看着堂兄钻
进小陛下怀里,萧闻澜结结巴巴:“哥?”
踏雪一贯喜欢吓萧闻澜,听到他的声音,回头朝他呲了下牙,深蓝色的眼睛全然没有以往的深邃,反而透出一股兽性来。
萧闻澜眼睛都看直了。
钟宴笙绝望地把踏雪的脑袋按回来:“你看错了,萧二少,这是踏雪。”
萧闻澜的神色如在梦中:“是……踏雪吗?”
钟宴笙斩钉截铁:“对,你已经醉了,眼花了。”
踏雪高兴的时候喜欢摇尾巴,能挤在钟宴笙怀里,它很高兴,但现在又没有尾巴,于是伸出舌头舔了一口钟宴笙的脸,享受地眯起眼。
萧闻澜的眼皮狠狠跳了几下,慌里慌张:“对,对,我醉了,这是踏雪。”
然而他一低头,又看到跟进来的萧弄,差点蹦起来了:“怎么有两只踏雪?!”
钟宴笙愈发笃定:“你醉得厉害,看东西重影了。”
萧闻澜傻了会儿,试探着去摸萧弄的脑袋,想一探虚实。
萧弄恨不得一巴掌把占着自己身子的踏雪打昏过去,见萧闻澜胆大包天要来摸自己,冷冷抬眸看他。
那双灰蓝色的兽瞳,眼底的神色跟萧弄深蓝色的眸子简直一模一样。
萧闻澜狠狠打了个哆嗦,嗖地缩回手。
踏雪怎么可能露出跟他哥一样的神色嘛,果然他是醉了!
看来那几坛新酿的后劲还是很大的。
萧闻澜恍恍惚惚起身:“陛下,我感觉我似乎也生病了,先回去休息了。”
钟宴笙语气和善:“嗯嗯,快回去吧!”
终于把萧闻澜哄走了,钟宴笙艰难地拖着赖在他身上不走的踏雪往屋里走。
好在他提前把人都叫开了……否则定王殿下这张脸,已经在手下人那儿丢个精光了。
气喘吁吁地回到屋里,钟宴笙费力地命令踏雪坐下,萧弄也回了屋,尾巴一甩将门关上,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尖垂了下去,蓬松的大尾巴也拖在地上,看上去在萧闻澜面前丢脸,让他备受打击。
钟宴笙伸手摸摸大猫的脑袋,试图把他垂下去的耳朵尖扶起来,小声安慰:“没事,你要相信萧二少,萧二少察觉不出问题的。”
听到钟宴笙的安慰,萧弄这才像是好受了点,把毛茸茸的脑袋往他腿间一放,耷拉着尾巴和耳朵,意志消沉地闭上眼。
钟宴笙感觉很对不起萧弄。
因为他又有点想笑了。
整个下午,萧弄都没什么精神,咬牙切齿地盯着踏雪。
踏雪的精力相当旺盛,拖着萧弄的身体,在屋里跌跌撞撞地跑来跑去。
钟宴笙按不住萧弄,更按不住踏雪,反正关上门也没人见得到定王殿下这副丢人的样子,干脆就随踏雪撒欢了。
只是一回头,见萧弄那副郁郁寡欢、随时可能冲上去一口咬断踏雪的脖子同归于尽的样子,他生怕萧弄忍不了,赶忙把踏雪磨牙的玩具递过去:“哥哥,你是不是也有
点无聊,想玩这个吗?”
萧弄趴在榻上,看了他一眼,伸过头来,却不是去叼那个磨牙玩具,而是将脑袋顺势拱到了他腿间。
钟宴笙瞬间面红耳赤,哎呀叫着往后缩,都结巴了:“你、你……流氓!”
萧弄的心情这才好了点。
真把他当大猫了?
加急的信再快,一来一回也要几日,再急也没用。
钟宴笙还得处理政务,只是心里不稳,看一会儿就摸出那只小鼓研究会儿,效率极低。
萧弄调整好心情了,跳下榻走过来,见钟宴笙分心,就伸爪子拨他一下。
厚实的肉垫暖烘烘的,钟宴笙抓过他的爪子捏了捏,眼睛弯成个月牙,萧弄也不缩爪子,由着他捏,灰蓝色的兽瞳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尾巴不自觉地轻轻摇晃起来。
钟宴笙一向很喜欢踏雪的大尾巴,见他晃来晃去的,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抓住那条蓬松的大尾巴,抱进怀里,脑袋枕到大猫毛烘烘的肚子上,眼皮控制不住地黏起来,咕咕哝哝:“每天看这些东西好累,我想歇会儿,让我歇会儿嘛……”
他人清瘦细条,靠上来也不沉,身上的暖香气息扑鼻而来,像一块主动靠上来的小点心,萧弄下意识想把他抱进怀里,伸出黑乎乎的爪子,才想起自己这会儿不是人。
再看看一脸心满意足,抱着大尾巴躺在他肚子上迷迷糊糊的钟宴笙,心里难免多了丝郁闷。
萧弄一边不爽地把钟宴笙护进怀里,一边细想。
迢迢到底是更喜欢他,还是更喜欢这只大猫?
踏雪旺盛的精力消耗了点,见到钟宴笙躺下来了,也摇摇晃晃地迈动双腿过来,跟往常般,趴到钟宴笙身边,呜呜叫了声。
看到自己这样子,萧弄心里深吸了口气,只当没听到,闭上眼睛,安静陪在钟宴笙身边。
小憩了片刻后,钟宴笙醒来,发现踏雪和萧弄居然很和谐地相处着,没有打闹也没吵架,奖励般各摸了几下。
定王殿下格外小心眼,见钟宴笙摸了踏雪两下,就叼着他的袖子不放,非要钟宴笙摸三下,才满意地眯起眼睛放开他。
比大猫猫还大猫猫。
钟宴笙心里嘀嘀咕咕完,长吁短叹地继续看桌上堆叠的奏本。
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踏雪一骨碌就在自己的老位置上趴了下来,高大英俊的身形蜷在床边,看得钟宴笙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他哪能让萧弄的身体趴在地上睡,赶紧把踏雪拉起来:“踏雪,今晚你睡床上。”
说着,看向跟过来的萧弄,眨眨眼:“哥哥,你睡地上……?”
萧弄充耳不闻,直接一跃跳到了床上。
踏雪都睡床上,他凭什么睡地上。
好吧,那只能大家一起睡了。
钟宴笙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又小心地把玩了会儿那只小鼓,实在是不得其解,将小鼓放到床上,便想顺势在边上躺下。
一见他的动作,踏雪
和萧弄又互呲起来,都想睡到他边上。
眼见着又要闹起来了,钟宴笙苦着小脸,只得收起小心思,老实爬到中间劝架:“不许打架!萧衔危收起你的牙,你把你的脸划花了怎么办?”
这句话相当奏效,萧弄顿了一下,收回了爪子和牙。
钟宴笙在中间躺下,疲倦地闭上眼。
半睡半醒时,他感觉自己被什么偷偷舔了他一下。
钟宴笙还以为是错觉,咕哝了声,快要睡着时,又感觉自己被偷偷舔了一口。
他不是很想理会,感觉萧弄和踏雪应该差不多得了,昏昏欲睡时,又被同时偷偷舔了下。
睡觉对于钟宴笙而言,是人生中的大事,睡不好他的心情就不好,软绵绵的好脾气也会变坏。
三番两次被打扰后,他终于生气了:“谁在偷偷舔我?不许舔了!”
想了想,凶巴巴地威胁:“再打扰我睡觉,我就把你们都踢下去。”
虽然因为语调有些软,没什么气势,但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萧弄和踏雪都有被威胁到,勉强老实起来。
钟宴笙重新闭上眼睡觉,意识陷入昏蒙时,下意识想往萧弄身边凑,可是萧弄现在毛烘烘的,他热得厉害,又不自觉地往踏雪那边凑过去。
以往这个时候钟宴笙都是滚到自己怀里来的,萧弄磨了磨牙,嫉妒又火大,用爪子将钟宴笙放在脑袋边的小鼓捞过来,想试图捣鼓下这破玩意。
结果没收住爪子,将鼓面划了个大洞。
那一瞬间,鼓似乎发出了一声奇异的响,爪子一阵发烫。
萧弄沉默了下,盯着那个洞看了片刻,果断把小鼓拍向踏雪那边。
明天就告诉迢迢是踏雪做的。
踏雪迷惑地看了他一眼。
钟宴笙被夹在中间,热汗津津地睡了一觉,隔日醒得分外早。
他迷糊睁开眼,看到眼前熟悉的俊美面孔,晃了会儿神,才想起现在在这具皮囊里的是踏雪,转身便想向萧弄那边凑。
刚动了两下,面前的人突然睁开眼,定定地盯着他。
钟宴笙下意识感觉踏雪的眼神不对,伸手过去挠了挠他的脸,试探着叫:“踏雪?”
身后传来嗷嗷的应声。
钟宴笙还在懵然之中,腰上突然一紧,下一刻身后的踏雪嗷呜叫了声,被抱着他的人果断一脚踢下了床。
随即身上一沉,萧弄翻身覆到他身上,微微一笑:“乖乖,昨日好笑吗?”
钟宴笙傻了会儿:“你、你怎么恢复了呀?”
萧弄将那只破损的小鼓拿起来展示了下,又随意丢下去:“本王久在边关,熟悉蛮人的这些个秘术,自然知道该怎么破。”
钟宴笙狐疑:“真的假的呀?”
若是知道,昨天也不至于那样吧?
萧弄急于挽回昨日丢失的形象,不等他多质疑什么,果断分开他的唇吻下去,把刚睡醒本来脑子就不太清醒的
钟宴笙亲得脑子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才轻松将他的素纱衣剥开,深深吸了一口。
虽然这会儿鼻子没有昨日灵敏了,但怀里的小美人身上的气息依旧芬芳醉人。
踏雪被踹下了床,抱着那只小鼓还在迷惑,便听到了熟悉的嘎吱声。
钟宴笙细弱的嗓音里带着湿润的哭意:“别……这么舔我……”
萧弄低低笑了声:“迢迢,喜欢本王还是喜欢踏雪?”
什么破问题!这能一样吗!
钟宴笙含糊反驳的声音都被封在了喉间。
没隔多久,手指便软绵绵汗涔涔地垂到了床沿,指尖都透着股胭脂般的红意,无力地轻蜷。
还没等踏雪偷偷上去舔一下,那只手就被另一只青筋微露的大手扣住,用力地按了回去。
像是只终于明白自己的猎物有多香甜,变得更为护食的凶兽。
踏雪失望地垂下脑袋,趴在床下的垫子上,无聊地舔了舔自己的毛,生出了一丝丝烦恼。
以后舔到小主人的机会,是不是越来越少了?
结果隔天,踏雪的烦恼就解决了。
晚上用饭的时候,萧弄和踏雪的内芯猝不及防又换了过来。
好在裴玥的加急信也送到了,钟宴笙艰难地推开热情扑来的踏雪,翻开那封信查看:“鼓上的巫术,效力微弱,三日内便能自然恢复,若是不慎破了鼓,便会反复七日,才可解除术法……”
读到这里,钟宴笙的眼皮不禁跳了一下,抬起头小声问:“哥哥,你把鼓弄破了,对吧?”
萧弄:“…………”
在踏雪欢快的呜呜声里,英明神武的定王殿下,再次陷入了一片消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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