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夫妻将信将疑,但眼下也别无他法,只能选择相信向苼。
将两人重新安顿好,向苼开口问道:“你们在此之前,可曾见过其他修真人士?”
年轻妇人面色讪讪,“上仙,自从此地被白雾笼罩,我与相公便一直躲在此处,并未见过其他仙人。”
向苼闻言也不觉意外,再次叮嘱两人藏好后起身离开。
离了屋舍,她转步跨过几条街道,走到一间紧闭大门的宽大房屋前,竟听到屋内隐约传来的谈话声。
这个时候还能正常交谈的,必是修士。
向苼眯了眯眼,抬起手正欲推开门扉,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提醒。
“道友小心!”
向苼眸光一凛,二话不说闪身避开。
大门豁然洞开,速度竟比向苼还要快上一分,黑色洪流裹挟无数怨念直朝面门冲来。
出声提醒的青年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煞白一片,自责不已。
游魂冲刷,此人死定了。要是自己能再早一步提醒……
来不及多想,他立刻就要逃走,却听到身后传来的不是惨叫,只是一声冷哼。
唰!
寒光出鞘,青年回头只见一道雪亮剑光摧枯拉朽般斩灭一段黑色洪流,顿时惊得双目圆睁。
向苼微一偏头,避开些许碎乱的游魂,从容闪到一边,静看成千上万的游魂冲进此地,又被笼罩而来的白雾消融干净。
这白雾,竟是游魂的天敌么?
向苼若有所思,蓦地耳朵微动,转过身来看着小心接近的青年。
青年见她陡然转身,先是一惊,继而快走几步,来到近前抱拳,语气忐忑道:“晚辈出言迟了,前辈恕罪。”
“你好心提醒,何罪之有?”
向苼微微一笑,她认得此人,不过还是明知故问道:“你是万剑门弟子?”
青年见向苼态度温和,心下顿时松了口气,连忙道:“前辈好眼力,晚辈方良才,乃是万剑门二代弟子。”
向苼微微颔首,“入诡地之前,我也曾遇见贵门长老晏清。”
青年听到大长老的名讳,顿时对向苼生出几分亲近之感,惊讶道:“前辈竟是主动进来?”
向苼轻嗯一声,“听闻贵门门主也在此地,不知可否引见一番?”
“前辈,若是身处他处,晚辈自乐意效劳。”
青年苦笑,“晚辈和掌门他们走散了。”
向苼目光微沉,“何以至此?”
“我们遇到一大群地阴魔人。”
青年响起之前的情景,眼里流露出一丝后怕,“其中一个身形高大的地阴魔人异常厉害,掌门一招就被他打成了重伤,队伍四散溃逃开来。
前辈也看到了,此地白雾甚浓,我很快失去了其他师兄们的踪迹,只得一人躲起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前辈您就出现了。”
向苼眉头微拧,正要接着询问,蓦地她身形一震,抬头望向北方。
青年亦是跟着一惊,“前辈,您……”
他话未说完,忽觉眼前一花,方才还在与他交谈甚远的前辈竟消失了。
“前辈?!”
青年转头四下观望,所见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他愣神片刻,忽然神色大恐,闪身躲进一间门扉打开的屋中。
与此同时,城北娘娘庙内。
应长风面色凝重地看着门外密密麻麻的地阴魔人,时不时捂住嘴,压抑地咳嗽两声。
而在娘娘庙门前地上,最后一圈香火正在缓缓燃烧,释放出缕缕轻烟,每有地阴魔人想要闯来,触碰到轻烟,便会露出茫然之色,重新退回去。
“师兄,香灰快用完了。”
林海声音从身后响起。
应长风回头望见师弟难看的脸色,不禁笑了,“哭丧着脸作甚,我们师兄弟这些年经历的生死还少吗?”
林海神情微缓,叹了口气,“师兄,这次不一样。”
“你们就不该来找我们。”
四长老陈恭为向剑绝上好药,起身面对林海,垮着一张脸,“你和剑绝是我万剑门未来的希望,汇合后就该直接出去。明知此地有结丹期地阴魔人,还往这里靠,愚蠢!”
“四长老,你说错了。”
向剑绝捂着胸口坐起来,口角溢出一丝血迹,脸上却比平日还多出几分笑容,“若是我与大师兄临阵脱逃,从此之后道心崩碎,何来希望之说?”
陈恭脸色微沉,旋即眼里终是浮现一抹无奈,“你小子……”
“四长老,先不急着说丧气话。”
向剑绝强撑着站起来,看着外面虎视眈眈的地阴魔人,目露杀机:“我还能战,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
陈恭愕然片刻,旋即平素冰冷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愧然,“枉我活了两百年,心性竟还不如少年洒脱。”
他扶着断裂的右手缓缓起身,面朝门外,语出坚定:“待得香火燃尽,我冲出去自爆,你等借空档离开。”
应长风脸色微变,“四师叔……”
“这并非临阵脱逃!”
陈恭一言打断应长风,语气微缓,“我已经老了,就算能活着出去还有几十年好活?你们不一样,长风,你要是不带着年轻一代逃出诡地,你就是我万剑门最大的罪人!”
应长风身形一震,眼眶瞬间红了,紧紧咬牙,“四师叔,你这般做,要我如何向大师伯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