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易端坐在桌前,看似悠然自得,眼底却有一股化解不开的痛苦与悔意。
他初成化神,自信心空前**,不曾想入此局后,再难脱身。
此地之凶险,之诡异,比起鬼涧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早知如此,他就该独身前来,不该连累那么多人,随他一同赴黄泉。
“罢了……
想那么多作甚,再多死两回,他差不多该全忘了。
他满心苦涩,仰头一口焖下酒水,再低头,却见桌对面多了一名面容姣好的陌生女子。
他瞬间清醒过来,脑海中迅速回忆一遍镇上凡人,竟无一人与此女面貌相符。
和他一样的外来者?
他心神微震,表面却是不动声色,四下望了一眼,明知故问:“周围尚有空桌,姑娘为何……”
“死几回了?”
不等他把话说完,向苼直接开口。
姜易脸色顿变,旋即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正欲传音,却听向苼又道:“比起传音,你直接说,更不容易引起他们察觉。”
姜易动作微滞,随后压低嗓音,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向苼取出一块清心玉佩,放在桌上,“可还记得此物?”
姜易看见玉佩,眼神变幻了一下,却未立刻出声回应。
向苼见状,轻笑一声:“看来还记得,你在拍卖会上,从天龙居士手中买到的储物戒中,看到的也是此物吧?”
此话一出,姜易眼中惊疑再浓一分,“你怎么知道?”
“天龙居士现身的那一刹那,土楼就已被其拉入幻境中。”
向苼语气平静,“你之所见,不过是你内心所想折射而出的幻象罢了。
甚至后来那空间通道恐也是虚假,实际上,不过是一道通往渊蛇族考核秘境的传送阵。”
姜易听得此话,顿觉遮在眼前的迷雾散去一大半,前因后果都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再看面前女子,那般沉静分析的模样,何等眼熟,仿佛一下子将他拉回到东洲,与向苼并肩作战之时。
他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汹涌,眼中染上一丝激动:“向苼,真的是你!你真的一直被困在这里?你的记忆……”
“天龙居士所言,尽是虚假,我是为你们而来。”
向苼话到此处,指节轻敲桌面,“此间种种,说来话长,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且说说,你们一行人进入此地后,都遇到了什么?”
姜易心智亦非寻常修士可比,听到向苼的话,他深吸一口气,迅速恢复冷静。
“你方才说,那空间通道为假?实际上可能是一个通往秘境的传送阵?”
姜易目光微闪:“我的飞霜镜,勉强可算半个秘境类宝物。当时在进入空间通道时,我操控飞霜镜护住所有人,以防不测。
大抵因此被秘境排斥,我没有进入你所说的考核秘境,而是直接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姜易面露苦笑:“我已经死过五回了,若非以前世记忆抵销了惩罚,我现在怕是已经认不出你了。”
向苼微微颔首,接着问:“每一次循环,你能活几天?”
“到第二日早上未时一刻。”
谈及前五次身死,姜易眼里浮现出一丝惧意:
“每一次,我都是先听到癸巷那边传来一声怒吼,随后便是毁天灭地的冲击波,不管我如何如何防御,都抵挡不了分毫。
第一次身死后,我立刻就去癸巷附近打探消息,然而没走过两步,就被一名面无表情的中年修士一掌拍死。
此后我就学了乖,远离癸巷打探消息,却没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更有两次死得莫名其妙,甚至不知道是谁杀的我。”
向苼听着,沉默片刻,道:“前世记忆,你还记得多少?”
姜易皱眉。
向苼眸色微沉,再问:“可还记得鹿璇玑,或是别名……天青?”
“鹿……璇玑?”
姜易身子一颤,眼里流露出深深的迷惘,“我似乎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她是谁?”
向苼暗叹一声。
姜易不记得鹿璇玑,那让他验证倾天与鹿璇玑的样貌是否相似,便也无从说起。
眼下的突破口,唯有薛九姝。
想到这里,向苼抬头再问:“你可知道住在破庙的那个老药师,薛垚?”
这次姜易连忙点头:“知道,前面有两次,我无处可去,都在破庙里歇脚。”
向苼目光微凝:“那薛垚家在何处?”
姜易听得此话,也不问缘由,直接起身道:“我带你去。”
向苼二话不说跟上。
片刻之后,两人来到癸八巷口站定。
姜易指着左边第二户人家,“那里就是薛老药师的住所,他家中还有一个病重的孙女儿,白天都是一名年轻女子在照顾。
我上次跟着薛老药师回来,与之有过一面之缘,听两人谈话,应是邻居。”
向苼微微颔首,正要过去,却见左边第三户大门忽然打开,一名白衣青年面带微笑地从中走出。
她立刻就认出来,那人正是之前在柴房前训斥重石的男子。
她眼底精芒一闪,正要上前试探一番,却被身后的姜易猛地抓住袖子。
“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