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钟声在西北边境的嘈杂声中响起,时间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神英三年。
新年新气象,在殷都城内灯笼高挂,洋溢着欢声笑语的时候,西北之地,却是塞外边声连角起。
徵山原东麓,军帐绵延三千里,宁延一行历经千辛终是抵达了战场前线。
行军大帐内,宁延俯身坐在案几前,右手撑在腿上,细细的看着面前的军报,在他面前,宁伯丰,李凤荷,池明渊,韦雄刀,李彦业,舒钧等人立在原地,大帐外风声阵阵,大帐内烛光璀璨。
宁延初来乍到,看到军报上一串串的数字,瞬间压力倍增。
宁延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抬头说道,“让陈将军和孙将军撤回来吧,等春天到了,在商议进军事宜。”
宁伯丰点了点头,就当下局面来看,休战是最好的结果,顶着暴风雪出征,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是。”宁伯丰拱手应下。
宁延带着定州军抵达徵山原,原本以为只是一场简单的边境摩擦随着完颜居和宁延的先后加入而演变成了一场两国国战,这场战争的胜败将直接决定两国五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命运,为此,双方都不敢大意。
西羌军大营内,完颜凤鸽还在为拿下了宁鹤而沾沾自喜,当前线斥侯将宁延抵达的消息告知的时候,自大的完颜凤鸽直接放出豪言,要活捉宁延,三个月内拿下敦煌。
宁延对此淡然一笑,聂红衣陪着宁延走出营帐,为了商讨退敌之策,宁延已经连着两三天没有合眼了,好不容易趁着闲暇出来走一圈,风雪下的宁延依旧充满了少年之气,但那眼神却早就不像之前那般清澈透亮了。
聂红衣拿出一件亮白色的银狐披风想要帮宁延披上,站在宁延身后,看着宁延的脊背,不觉心中一阵黯然神伤,想起在殷都城郊初次相遇之时,她根本无法相信十年后的宁延会站在这里抵御外寇。
聂红衣刚刚抬手准备为宁延披上披风,就被宁延抬手阻止,喃喃道,“修武之人,这点冷还是受得了的。”
聂红衣收回狐裘,往旁边站了站,“公子,您别太担心了,大公子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大哥被困在萌郁关两个多月了,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就算完颜居按兵不动,大哥他们身上的粮食也撑不了几天。。”他们在镇西关休整的时候,宁延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尽管这个打算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公子。。”聂红衣想劝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宁延感慨一声,“只要我一天看不到大哥的尸体我就不会死心,哪怕这次豁出自己的性命,我也要杀到萌郁关下,将大哥接出来,不管是完颜凤鸽还是完颜居,只要敢拦我,我觉得让他们死无全尸。”
双拳紧握的宁延忍不住浑身发抖,不止是宁延,他们定州军的每个人包括项州军的将士都已经做好了不死不休的准备,为国也好,为了宁鹤也罢。
。。。
定州,苍同城。
北方天气干燥寒冷且多风雪,尽管苍同城不是边境之城,可在岁末除夕之时也还是下起了雪。
州牧府内,虞兮柠入乡随俗的在府内包起了饺子,身边不止有九九和吕厢,还有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素素。
现在的素素早已经不再是宁家的丫鬟,而是经营者定北楼的老板娘,春节本就是个团聚的节日,宁延不在家的州牧府总是感觉缺点什么,于是虞兮柠便将素素邀到府里共度神英三年的春节,多一个人总是多些热闹。
院子中,一袭白衣的李千落在雪中起舞,双脚不沾地的她在雪中肆意玩耍,尽管庄十月不在,但李千落早已将宁府当成了自己的家。
四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包着饺子,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主仆四人。
这个时候一阵匆忙的脚步响起,在雪地中玩耍的李千落听到声音后急忙缩回去,躲在亭子后面,生怕自己再吓到别人。
进入宁府的衙役快步走在院子中,一尘不染的雪地中直接被踩出一串脚印。
来到虞兮柠众人面前,年纪不大的衙役单膝跪地,拱手说道,“夫人,徐大人有要事找您,还请您移步府衙。”
“徐大人找我?”虞兮柠心中咯噔一下,总不至于是宁延的消息吧?就算不是宁延的消息也肯定是大事,若非要事,徐天亮是不会找自己的。
“好,你稍等片刻,我马上来。”虞兮柠皱眉起身,顾不得手上的沾染的面粉,点头说道。
衙役拱手离去,旁边的素素起身着急的说道,“夫人,是不是少爷出什么事了?”
虞兮柠想了想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不过也肯定是大事,你们先忙着,我去去就来。”
一柱香后,虞兮柠便乘着马车出现在了定州府衙门前,门外飞雪,鹅毛般的雪花落在地上,轻飘飘的,不似西北那般劲风呼啸,阴冷难耐。
雪地中的车辙印眨眼间便被落下的雪花覆盖,吕厢扶着虞兮柠慢慢走下马车,一袭橘红色素雅棉裙的虞兮柠看上去格外端庄大气。
在定州没人不认识州牧宁延,也没人不认识宁夫人,门口衙役冲着虞兮柠拱手肃立,走进府衙大堂,徐天亮和顾毓棠披着厚重棉裘出来相迎,即便是新年将至,两人也没有闲下来。
这州府杂事众多,除了要应对朝廷的种种指责外,还有定州诸多事宜。
“夫人。”徐天亮和顾毓棠前后站好,齐齐拱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