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苍同城。
徐天亮拿着飞鸿的朱砂印信站在宁府门口不住的抹眼泪,旁边顾毓棠红着眼睛站在徐天亮身后,两人谁都不敢敲响宁府的大门。
“老顾啊,你知道吗?这是我徐天亮这辈子敲过的最难的一扇门!第一次这么讨厌飞鸿的密信!”徐天亮难受的哽咽道。
顾毓棠深呼吸一口气,开口劝慰道,“这件事瞒是瞒不住的,夫人他应该知道公子牺牲一事。”
宁延的牺牲对定州来说是一个相当致命的打击,不管是苍同城的百姓还是定州军将士,所受打击比起项州百姓和项州军来说,只强不弱。
“吱呀!”宁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开门的是九九,九九看着门口的两人,赶紧作揖行礼,“九九见过徐都督,顾大人。”
“九九,夫人在家吗?”徐天亮强忍泪意,开口问道。
九九点了点头,“夫人就在里面,徐都督,顾大人你们里面请。”
纠结许久,徐天亮还是迈入了宁府大门,顾毓棠紧随其后,院子中的虞兮柠还在收拾院中的海棠树,这些都是聂红衣去青州接三哥宁颂和三嫂孔盈的时候带过来的,海棠对于从小在青州长大的虞兮柠来说自然是别有一番思乡情愫蕴含其中。
“夫人,徐都督和顾大人来了。”九九在前引路,见到虞兮柠后作揖说道。
虞兮柠赶紧停下手中的活,笑着走出来迎接,“两位大人可是稀客啊,九九,你和厢儿快去给两位大人备茶。”
“是。”九九说完就拱手推了下去。
院中就剩下了徐天亮,顾毓棠和虞兮柠三人,虞兮柠将两人邀至院中闲亭,入座后的两人半天不说话,这倒是让虞兮柠颇为不解,“徐大人,您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有事您直说就行,对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徐天亮抬头看了一眼虞兮柠,刚抬头就低下去了,他不敢看虞兮柠的眼睛,他怕他会忍不住泪意,哭出声来。
徐天亮半天不说话,虞兮柠转头看向顾毓棠,“顾大人,你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顾毓棠无奈叹气,直接从椅子上起身,冲着虞兮柠重重的鞠了一躬,这一鞠躬倒把虞兮柠给整懵了!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行起礼来了。
虞兮柠也赶紧从石椅上站起来,费解的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顾毓棠红着眼睛抬头看向虞兮柠,“对不起夫人,公子。。公子他在土龙山牺牲了!”
虞兮柠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整个人愣在当场,“不。。不会的,顾大人,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啊?”
这句话说完,徐天亮眼泪夺眶而出,撑着身子站起来的徐天亮拿出飞鸿的密信,递给虞兮柠,整个人哽咽道,“公子。。公子他真的牺牲了,三日前,牺牲在了土龙山。。”
虞兮柠心跳猛然加快,整个人脑子嗡嗡作响,她极其生硬的接过徐天亮手中的密信,不敢打开,也不愿意打开!
那封密信被她死死的攥在手里,攥的很用力!
“池将军和舒将军他们还有不到十日就能抵达土龙山,可是公子他。。他没有撑过这十天。。”徐天亮抹着眼泪委屈的说着。
虞兮柠脑子里一团浆糊,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不会的,宁延他怎么会死呢?一定不会,一定不会!”
“夫人,您别太过伤心了,公子他已经走了,您一定要当心身体。”顾毓棠在旁低头说道。
“我和宁延认识了十年,十年里,什么没经历过,不管多苦多累多难的情况,他都能逢凶化吉,活着回来,这次也肯定能化险为夷,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就这么走了!”与兮柠摇着头说着,越说越激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她直接将手中的密信丢了出去,她到底是不愿意打开这封记录着宁延死讯的密信。
或者说,她不肯相信宁延会牺牲这件事!
“夫人,公子尸骨就在土龙山上,蜀山来的道长在帮公子做法事,若非飞鸿来报,我们也不肯相信公子他会这么走了。”徐天亮继续哽咽道,“夫人,您千万节哀。”
“不!”虞兮柠擦掉眼眶的泪花,激动起身,“我要去土龙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去土龙山看看,他宁延是不是真的死了!”
顾毓棠赶紧起身拦住虞兮柠,“夫人,夫人,这个时候您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土龙山战事未停,您去那里实在太过危险。”
“我要去找宁延,他在哪我在哪,我不信他会这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虞兮柠红着眼睛倔强的说着,“就算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夫人!”徐天亮一把拦住虞兮柠,“公子他生前最不放心的人就是您了,难道您还想让他直到走了都还要记挂您吗?”
“我要去项州!我要去土龙山,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让我去找他!求求你们了。。救救他,让我去见他,我想见他。。。”虞兮柠放声痛哭的喊着,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宁延回到自己身边,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孤独,冰冷,无助,茫然。
如坠深渊的虞兮柠绝望大哭,那种无力感是她这辈子都不曾体会过的。
宁延走了,他是真的走了!
曾经白马锦衣的公子破碎在了旧故事的景色里,那年夏日的前城山,初见之时的狼狈与少女的心动成为她一生最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