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收完贿赂之后,达鲁花赤的思路清晰了很多。
“我估计,蒲家在广州的船队,应该是出事了。虽然不一定损失殆尽,但是短期之内必然回不来。
月赤察儿此人,虽然没怎么上过战场,可是他打造了数十年的怯薛军,可绝非一般的军队。这些士卒,一个个都是在北方草原历经无数战争磨练后,被他收入麾下。呆个两三年,再放出去,最起码也是千夫长起步。
所以啊,哪怕是泉州的这一千驻军,面对面厮杀也未必是那一百怯薛军的对手。
更何况,蒲家私兵在泉州,还剩有多少?”
许知州挥汗如雨地点着头。
“若是在海上,哪怕蒲家主力不在,那些怯薛军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在陆地上,谁敢跟怯薛军开仗?抄家灭族的!看这两天的形势,泉州驻军已经从了怯薛军,蒲家还能动用的……就是老兄你手中负责城间巡逻的衙役了。”
一串串冷汗夹杂于热汗之中,从许知州的脑门间迸射而出。
意思是,蒲家若敢反抗,自己便成为他们家的一把刀?
十余年前,正是在泉州司马田真子与镇戍泉州的左翼军夏璟的支持下,蒲寿庚才悍然杀尽赵宋宗亲,降了元军。如今,泉州镇戍军明显已投靠怯薛军,自己这位田真子的接扶者要陪着蒲家继续做死吗?
有没有这个胆?
许知州猛地摇了摇头,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熬了许多年,好不容易等田真子离开泉州,才爬上知州这个位置。还没享几年福,哪里肯去干刀头上舔血之事。
可若不从蒲家,吃了蒲家这么多年的东西,是不是都得吐出来?
怎么办?
许知州可怜巴巴地看着达鲁花赤。
“蒲家在浯州屿建仓,这不算太大的秘密。可是怯薛军并不知情,现在被人给捅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他们只要上去查抄,蒲家连后路都得断绝。可若不让怯薛军去查抄,那只有就地造反了。
不过,由谁带着怯薛军去浯州屿,这或许会是大功一件呐……”
你咋不说,还有可能会被蒲家直接剁碎在浯州屿上?
许知州眨巴着一双肥眼,没敢接话。
去年本来有机会调离泉州,去一个上县当知州。可是许知州到底有些舍不得,如今却被迫面对这种局面,着实令他后悔莫及。
“怯薛长给蒲师文三天期限,也就剩一天时间。如果蒲寿庚还在,咱们自然得支持这位老家主。可是如今蒲家这几位,我看是没有一个能撑得住场面的。
明天若是蒲师文愿意去福州,那还有回旋的余地,若是不愿意去,恐怕泉州就要变天了……”
“这,这……”许知州欲哭无泪,哀求道:“老大,你好歹给我指条明路啊!”
达鲁花赤同情地看着张皇失措的许知州,沉吟道:“既然你不愿意明着与蒲家反目,我倒是有个建议。”
“您,请、请说!”
“与怯薛长同来的那个年轻人,知道他是谁吗?”
许知州茫然地摇了摇头。
达鲁花赤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说道:“此人李邦宁,原来是你们恭帝身边的一个太监。据说,这两年成为皇帝眼中的大红人,也是你们南人中,最得皇帝赏识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