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鲁这个名字,他在长青县官衙的床底下,好像曾听挞懒与大迪乌那两个家伙提起过。更早之时,好像也有人提起,不过那是在何时何地被何人提到过的,却是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
他看着萧淑妃那对黑葡萄也似的大眼睛,说道:“照你说来,我竟是金国人了?我既是驸马,那所谓的正室夫人,难道……难道竟是金国公主?”
萧淑妃面无表情地答道:“是啊,你那正室夫人多保真公主,可是你那死了的伯父的掌上明珠,大金国有名的美人儿呢。可是你这个人哪,家里放着如花似玉的娇妻不爱,却大老远地赶来纠缠于我,真不知道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知你以前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的心底里头,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我。”
她所说的多保真公主,张梦阳似乎也在长青县官衙听听挞懒与大迪乌提到过。只是,当时只把那话当做无意中听到的闲谈,何曾想过那竟与自己有着绝大的关联?
可是,多保真公主,怎地又会是伯父的掌上明珠了,我那死了的伯父是谁?张梦阳愈听愈觉着混乱。
“莫……莫娴,我听不明白,怎么这里头,又有我伯父的什么事儿了?我伯父是谁?”
“你的伯父,就是手创了大金国的阿骨打皇帝啊。你的多保真公主,就是他的女儿呢。”
“那,我的父亲又是谁?”张梦阳眉头紧皱,一脸茫然地问道。
萧淑妃坐起身来,捋了捋额前的秀发,答道:“你是说你名义上的父亲呢,还是问你实际上的生身父亲?”
张梦阳一怔,愈听愈觉得乱了,不解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竟还有两个父亲不成?”
“不知你是真痴呆,还是假痴呆,既然你问起,我索性一发对你说了吧。你父亲呀,乃是阿骨打皇帝手下的爱将纥石烈谋罕,作战极其勇敢,听说在宁江州之战中,他被飞石打碎了头颅,毙命归西了。”
说罢,萧淑妃扭过头来看着他,注视着他面上的表情。
张梦阳笑道:“如此说来,我岂不成了孤儿了?”
“不,你不是孤儿,你不过是那纥石烈谋罕替别人样的螟蛉之子罢了。其实你的生身之父,乃是金国现在的皇帝吴乞买。”
张梦阳越听越觉得她像是在编故事,不由觉着好笑,心道:“我张梦阳乃是自千年后的现代社会穿越而来,这一点我记得清清楚楚,怎会是金国皇帝的儿子了。若不是我脑子里还有这点儿记忆,怕是真的就被她这些话给糊弄了呢。”
张梦阳把手托起她的下巴来,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道:“你的这张可爱的嘴,可真会说笑,把我说的都几乎要信了你呢。照你说来,我那正室夫人多保真公主,岂不是我的堂妹了?”
萧淑妃一双美目盯着她,脸色不悦地道:“你这个家伙,是你莫名其妙地来问我,我说给了你听,你却又不信。”可看他脸上至始至终的表情,又全不似作伪,仿佛是真的不知的一般。
萧淑妃的心中,也不由地纳罕起来,心道:“莫非,他真的不是杯鲁?或者竟是杯鲁的同生兄弟么?我得派人去打探一下,探听探听那个杯鲁可有无兄弟。”
她又把张梦阳仔细地端详了一番,果然发觉他的五官眉眼虽与记忆中的杯鲁别无二致,年龄是却是稍显得年轻一些,心中又想:“这或许,是他与那雪火灵蛇交气充血的缘故呢。许是那灵蛇的气血太毒太猛,致令他忘记了许多过往之事,同时却也令他面容起了些许回春之效。”想到此,她的脸上不由地微微一红。
“他问完了我,我不妨也来问问他。”萧淑妃不露声色地道:“你觉得我是在给你编故事么?这可是大辽军中与夷离毕院同时探听到机密,岂会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