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张梦阳的心中顿时镇定了许多,但仍还略微地有点儿心虚,于是他开口呐呐地道:“你莫要胡猜,跟你在一起,我除了欢喜,便只还是欢喜,哪里有什么忧虑了?”
萧淑妃冷笑着哼了一声说:“杯鲁啊,虽然你也是个有家室的人了,可是你呀,太也不了解女人了。你知道么,女人对她所在意的男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休想要逃脱过过她的眼睛的。
你说跟我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快活似神仙,这话原也不假,可是,被你隐藏在心底里的烦愁,又怎能瞒得过我。”
张梦阳灵机一动,答道:“莫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再瞒你了。在我的心底下,的确是隐藏着一股难以宣泄的烦愁之感。”说着,张梦阳端起眼前的金樽来,将樽中的马奶酒一饮而尽。
萧淑妃持过酒壶,适时地把淡淡的乳白色酒液,缓缓地给他注入樽中。“你倒说说看,到底是为了哪些事愁烦,也测测我心中猜测的可准么。”
张梦阳把一双眼睛看着她,见她也正拿着一双含情脉脉的美眸注视着自己,想起她对自己的好来,想起自己在她身上所得到过的快乐,一时间,心头上涌起浓浓的感激和爱慕之意,真情流露地说道:
“莫娴,你和月理朵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对你两人同样都是又敬又爱。但是对你,爱得却是更深更切。每当我看到耶律延禧前来陪伴你之时,或是他把你招去伴驾之时,我心中的苦楚,真的是难以言说。
可你又是他的女人,他这么对你,谁能说有什么错来?虽然我内心里感到委屈、苦楚,但在长生天的面前,真正该感到委屈、苦楚的,或许倒应该是他。只是他对我们的事毫不知情而已。
虽然我对你爱的深切,难以割舍,但在这香草谷中,我却越来越感到我实是个多余之人,越来越感到我是那么的无能与猥琐,自己所爱之人被他人占有,而那个男人竟才是她的亲老公。
莫娴,面对这么个境况,你知道我的心可有多痛么?”
萧淑妃目光深邃地看着他道:“那么,你打算如何做呢?”
他对萧淑妃所说的话,并非是纯粹的花言巧语,在他的深心里面,确实对她存有着一份难以割舍的眷恋,但这种眷恋与对小郡主的感情相较,却又是明显的颇有不若。
他在心里面比较来比较去,觉得对小郡主、萧太后、暖儿和淑妃、月理朵,都怀着一种大概相似的感觉,正因为有着这种感觉,所以每当想起她们来的时候,心头都会沁出些甜蜜蜜的滋味。
大概这种滋味,就是后世人们常说的爱情吧。
本来呢,在这几个女人里面,小郡主在他的心中自然是占据着无法撼动的地位。剩下的四个女子,在他心中所处的地位,当然首推萧太后了。
可是经了与萧淑妃这段时间的柔情缱绻,使得他对萧淑妃的情意大增,就连对月理朵的情意,也都隐隐然地攀升到了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诧莫名的地步。
面对萧淑妃的询问,他该做出怎样的回答呢?
他眼睛盯着萧淑妃,顿感柔情万种,在心中不停地自问道:“我打算如何?我打算把你们全都带到一个世外桃源里去才好,那里没有兵燹浩劫,没有铁马冰河,那里有的只是柳桥水市,有的只是河港湖田,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可是,如果你知道了我这个杯鲁其实是个冒牌儿货的话,可会愿意随我同去么?”
萧淑妃见他不答,只以为他两相权衡,感到十分为难,便柔声安慰他道:“你身为大金国的重臣,又是多保真公主的夫君,想我到头来,终不过是一个亡国宠妃,如何措置,也却是令你为难。”
说着,萧淑妃便低垂了眼目,轻轻地叹了口气,美眸之中,泪光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