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麼撒听了她的话,如蒙大赦的一般,连忙把头连点,接连不自觉地应出好几个“是”来。
莎宁哥又走到小郡主的身前,一双大眼睛在她的脸庞上仔细地端详着,又把手伸过去把她的下巴托起。小郡主见她举止无礼,心下很是闺恚怒,抬起臂来将她的手打到了一边,忿然斥道:“干什么你!”
莎宁哥非但不怒,反倒哈哈一笑说:“果然是个美人坯子,怪不得,怪不得!”
小郡主和众人也不知她所说的“怪不得”指的何意,只觉这个女子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种说不出的怪异。
最后,莎宁哥来到了张梦阳的面前。她抬起手来在他的脸上腮上摩挲着,看着他的眼神,也充满着慈母般的爱怜。她的举动,令张梦阳心中感到害怕之余,也觉得莫名其妙,不知她为何如此对待自己。
“怎么生出了黑眼圈来,是晚上休息得不好么?”
张梦阳万料不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心中一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愣怔了片刻才呐呐地答道:“没……我休息得很……很好!”
与她近距离对视,张梦阳才发现在她蒙面的黑纱之下,她的嘴上不知还蒙着一块儿什么物事。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使她说出的话来有些闷声闷气,使人无法察辨出她本来的嗓音到底如何。
张梦阳的脑海中再增一片迷茫,实不知这个莎宁哥如此遮掩,又是出于何意。
她的手在他脸庞上摩挲了几遍之后,便向下抓住了他的手掌,神不知鬼不觉地朝他的手心里塞进了一团物事。凭手感,他知道那是一个小小的纸团。
这莎宁哥既把纸团悄悄地塞到他手上,自是不欲让旁人知道,他便也乖觉地毫不声张,只把她递过来的那纸团默默地攥住。
莎宁哥转过头去,对着撒鲁浑和阿里剌一挥手,吩咐道:“你们跟我来!”
说罢,她便大踏步沿着另一面山坡朝下走去。聚拢在那里的金兵纷纷给她闪让出了一条道来。撒鲁浑和阿里剌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过去了。
此时,小郡主和梅里、月里,还有萧麼撒父子、卫王护思等人全都扭过头来朝张梦阳看着,仿佛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怪物一般。
他皱着眉头,抬起手来挠了挠脑袋,一脸孔的莫名其妙,心中实在是猜不透这个名叫莎宁哥的女魔头,在金人那边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为什么身为将官的撒鲁浑和阿里剌如此怕她,她又怎么会突然来到了这里,她又为什么对自己显得异常关切?
这些都实在令他想不明白,就像他当初想不明白辽东五虎为什么要追杀他一样。
忽然,撒鲁浑与阿里剌从金兵士卒中穿过,飞快地跑到了张梦阳的跟前翻身拜伏在地,口中说道:“我二人有眼无珠,不识泰山,万望大人莫与小人等计较,饶恕我二人性命!”
张梦阳没想到刚攻上山来之时他们还杀气腾腾,这会儿却突然又这般作派,实在搞不明白他们会何以如此。
蓦地,张梦阳心中一动:“莫非,他们也把我当成了那位金国驸马纥石烈杯鲁了不成?那位莎宁哥在哪里,她给这两人说了些什么?”
张梦阳朝前跑了几步,站在这山顶之上朝下俯看,只见四下里密密麻麻尽是围山的金兵,哪里还有那个黑纱蒙面的青衣女子?
不知为什么,看不到那个莎宁哥,张梦阳心中竟有点儿怅然若失的感觉。想想她那双注视着自己的大眼睛,略觉些熟悉的感觉,似曾在哪里见过的。可仔细一想,脑海中却又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印象。
他回转过身来,见撒鲁浑和阿里剌仍还跪在那里,正扭过身来望着他看。
张梦阳忙说道:“二位将军请起,我张梦阳何德何能,怎敢受得二位将军的如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