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正色道:“哥哥说此事关乎咱大金的国祚兴隆,不就是一笔赎金么,至于到这等程度么?”
娄室道:“兄弟有所不知,咱们已经拿到了大辽疆土的十之八九,萧莫娜已经放弃了燕京,仓皇逃窜到了草原深处,不知去向。只要再抓住了耶律延禧那佬儿,契丹人二百年的国祚就算是终结了,到时候咱们女真人雄长北方,四方称臣,自然是比之他们大辽更要强盛了。
咱大金国如此声威煊赫,皇城会宁府却连汉地的一个小县城都还不如,与咱们震慑东西异域的国威实在是太也不符。
所以皇上下旨从辽东、大同、燕京各地迁移二十万人口填居京师,又在按出虎水南岸的皇居旧处大兴土木,营建宫室,这都需要花费大把的金银,所以,咱们将宋人想要赎还燕京的费用提高到白银八亿两,实在也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再者,咱大金国虽说兵力雄强,可咱女真人和渤海人、奚人再加上归降的契丹、达旦各色人等,总共也才不过二百万人上下,但是宋人南北人丁却多达五六千万之众,而且他们地大物博,富庶繁华甲于四海,虽看上去战力不强,可在咱皇上的心中,实在是把它看成是令人难以安睡的勍敌呢。”
张梦阳倒吸了口凉气说:“大宋的太祖皇帝当初灭南唐之前曾说,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难道,咱皇上对大宋也有着一般的心思么?”
娄室答道:“咱们与大宋在灭辽之事上,既有着友邦之宜,皇上也不欲在擒获耶律延禧之后,立即兴兵与它为难,所以,趁着宋室君臣想要赎还燕京之机,咱们把价码尽可能地抬高一些,令其府库尽空,海内虚耗,一旦有变,内无救济之银,外无充军之饷,那样一来,咱大金国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兄弟,皇上这一箭双雕的妙计,你以为如何?”
张梦阳张口结舌地道:“原来……原来如此。”想了想又道:“妙,实在是妙。”
娄室道:“兄弟,你不要想多了,哥哥这可不是推诿之词,咱们都是大金国开国的有功之臣,在千秋伟业的面前,原该把儿女私情看得轻一些才是。”
犹豫了一下,娄室又说:“如果你真觉得于那位姑娘面前不好交代,要不,就按我先前与宋人协议中说定的,把找到你的功劳算在他们的头上,给他们减去二亿两银子,只让他们拿出六亿两来,咱们便把燕京和附属的几个州郡给他们便了。这样,也就能让你在那位姑娘跟前,不至于失了颜面了。”
张梦阳赶紧站起身来,对着娄室深深地作了一揖,说道:“感谢哥哥美意成全。”
娄室赶忙站起来还礼道:“咱们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哪里用得着如此客气?”
张梦阳低着头皱着眉说道:“哥哥,我之所以答应那姑娘,代她向你求情,倒也不全然都是为了和她之间的私情,也不是一定要对她一个女孩儿家信守然诺,只是我觉得,把他们宋人朝廷压榨得过于狠了,于咱们大金未见得就是一件幸事。”
娄室听他这么说,把眉毛一挑,说道:“不知兄弟你有何高见,哥哥我愿闻其详。”
张梦阳复又在桌案之旁坐了下来,说道:“哥哥请想,宋人想要从我们手中赎回燕京,我们向他们索要数亿两白银以为酬劳,这数亿两白银,你以为他们能一下子拿得出么?”
娄室点头说道:“我也知他们一下子拿不出这许多银两,因此在此番南来之前,在燕京和皇上谈及此事之时,曾说这八亿两白银,可允许他们分二十年偿清。如若他们真正感觉为难的话,再予他们宽限五年也无不可。”
张梦阳应道:“问题就在这里了。”
娄室不解地道:“兄弟是说,不应再予他们这五年的宽限之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