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之后,李师师便要分手告别。
张梦阳问:“此地离汴京,有着十几里地之远,仅有香儿和那么几个厮仆陪同着你,怎么能让我放心得下?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去,晚会儿我再返回来赶上他们就是了。”
李师师忙止住他说:“行了我的驸马殿下,你可别闹了。我出来的时候,托梁太傅向宫里借用了十几个虎贲军呢,我让他们都在躲到树林的深处里去了,有他们一路相护,哪里会有什么妨碍?你就放心地去吧。到了北边,若有南来的敕使客商,别忘了让他们捎封书信给我。”
张梦阳点头答应了,手扶着李师师上了车轿,梅香唤出了几个伴当出来,几个伴当又唤出了十余个虎贲军出来,大家前后相拥着李师师所乘的车轿,过了青石拱桥,沿着田畴间的道路一直向南回汴京去了。
张梦阳打马奔上了石桥,立在石桥拱顶的最高处,眼望着李师师等一行人走出了很远,几乎已经消失不见了,这才兜转过马来,怏怏地朝前赶上了娄室等人。
……
张梦阳回想年前从鸳鸯泊南来之时,孤家寡人一个,心中对能否成功刺杀娄室殊无把握,甚至为之而忧心不已。后又被戴宗那厮所绑架,像押送囚徒一样地把自己从边境处的鱼台口铺,一直裹挟到汴京北面的陈桥驿,端的受尽了难以想象的轻蔑与折磨。
谁曾想懵懵懂懂地闯进了汴京之后,虽说没刺杀成娄室,却阴差阳错地享受到了常人做梦都难以想象到的齐天艳福,非但与李师师两相爱慕,情深义重,更因为钱多多的贪财,和道君皇帝后宫中的那些娘娘们结下了那么许多的露水姻缘。
这等事情若不是亲身经历的话,单凭别人转述,那是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一个人的遭遇,竟会离奇到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后来在保康门内虽然与郭药师那混蛋撞上,被他手下的那些喽啰痛打了一顿,却也由此巧遇了娄室、李靖、大迪乌等人,又被他们错当成了他们的失踪多时的“杯鲁兄弟”,因之一下子在汴京城内身份贵重起来,摇身一变,居然真的成了所谓的大金国驸马爷、金吾卫上将军。
不仅那些宋廷大员们见到自己唯唯诺诺,就连那位康王赵构,都上赶着请自己吃饭,跟自己结拜为兄弟。
他的历史课成绩并不好,心里并不知他的那位义兄康王,就是后来在应天承袭大统的宋高宗皇帝。
张梦阳苦笑着摇了摇头,暗忖道:“错了,错了,你们全都他妈的搞错了。”
他心中想道,自己本来就有阻止金兵侵宋的初衷,起初还妄想着要寻机劝说道君皇帝,莫要联金灭辽,自掘坟墓,既能保留大辽的一隅江山不倒,又能令大辽存此燕京片土以作为宋金两国之间的缓冲。
而今大辽败亡已成定局,当初的那番打算自是全然用不上的了。
就算能用得上,瞧那大宋朝堂等级森严的模样,自己一个莫名其妙的小人物想要堂而皇之地接近他们那些皇帝大臣,向他劝谏几句话,岂非是痴人说梦?
再者,大宋的朝堂之上,不管是皇帝赵佶还是重臣蔡京、高俅、童贯等人,人人都志大才疏,好大喜功,一心一意地要追宗胜祖,成就开国以来的不世奇功,甚至为了成此奇功而不惜花费重金与虎谋皮,哪里还听得进他人的半点儿意见?
历史,也许真的是上天所注定的,想要凭一人之力把他改变,压根儿就是绝无可能之事。
但是张梦阳打定主意,立心要明知不可而为之,将错就错地扮作杯鲁,到金国去来一番神操作,定要为阻止金兵侵宋做一番努力。
“只要金人这边稍有动作,我便及时设法通知我那在汴京城的义兄康王,让他早作准备便了,由他去向自己的父亲道君皇帝说知,自会比别人更为恰当直接一些。另外再设法弄死一两个金军大将,也算是对太后和小郡主有了交代,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