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微微一笑,道“尊者刚才说了,圣母从来不肯以真容示人,乃是因为担心歹人见色起意,图谋不轨,难道说你家圣母对我这样一个小女子家,也丝毫相信不过,担心我会见色起意,图谋不轨么?”
李师师如此回答,立刻又引来周围一群人的哄堂大笑,对蒋陈皮冷嘲热讽的言语也接踵而至。
蒋陈皮神情尴尬地咧嘴笑了笑,道“娘子你本身就貌美如花,想要见我家圣母一面,原本也没什么的。只是在这等人群稠密之所,多有不便,还望您多多见谅才是。”
李师师又道“既然圣母如此小心翼翼,对自己的真容又是这般遮掩爱惜,那么她为何在初次相见杯鲁殿下之时,却肯以深藏不漏的容颜见示于他,惹得杯鲁殿下对她倾心爱慕呢?她这么做,与自己的初衷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这个……不是这样的……”蒋陈皮只顾着大吹牛皮,浑没想到自己言语中自相矛盾之处被细心的李师师逮了个正着,尴尬地挠了挠头,一时间想不出合适的言辞来自圆其说。
李师师又紧接着逼问道“你们的立誓终身不嫁的圣母,难道说存了勾引杯鲁殿下之心,有意地拿她的沉鱼落雁之容作为诱饵,想要钓他上钩么?”
李师师的这话一出口,哄笑之声和对蒋陈皮的冷嘲热讽便又是如潮而至,而蒋陈皮脸上的表情也是更加难看,心中一急,脑筋遂也变得不怎么灵敏起来,瞪着眼睛竟不知该当如何回答才好。
李师师又是微微一笑道“再者说了,但凡是个容貌姣好的女子,未有不喜妆抹以示于人者,若空有一副天人之相,而整日遮遮掩掩,羞于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据我看来,这样的女子不是敝帚自珍,便是疯癫失常,再不就是奇丑无比了,三者必居其一。
项王说富贵不归故乡,犹如锦衣夜行,试问上天垂赐了一副好皮囊,而整日淡抹浓妆,燕居于深宅之中,自珍于帷帽之下,其美丽之处与锦衣夜行者,又何以异呢?”
蒋陈皮被李师师驳得哑口无言,于是便打了个哈哈道“娘子有所不知,俗话说得好,家有珍宝,不可以示贪婪之人,我黑白教教规历来如此,那也是没有办法儿的事,我家圣母只不过是遵循规矩办事,不得不尔……”
李师师不待他说完,接着又追问道“你家圣母觉着谁是贪婪之人?杯鲁驸马是吗?在场的诸位英雄豪杰们是吗?抑或小女子我是吗?”
蒋陈皮笑道“娘子说的是哪里话来,世上贪婪之人虽多,在场的诸位可都不在此列,您若是这么说的话,可让在下把各位将军们得罪的狠了,更把娘子你得罪的狠了,在下虽然愚钝,这项罪名嘛,可实在是担待不起。”
李师师道“你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是要告诉我们说你家圣母很美,但却美得谁也不给看,谁也不能看。你这种自相矛盾的鬼话,只好拿去骗骗村子里愚夫愚妇们罢啦,来此糊弄这里的众位英雄豪杰和享堂里的吕祖爷,却是毫无可能之事。
“鬼话也就是假话,也就是大话。这话是假的,你所提到的那位杯鲁殿下呀,我看也是真不到哪儿去。这杯鲁殿下啊,我看还是咱们眼前的这位更形真切一些。”
蒋陈皮急道“娘子这话说的可就不尽然了。你无凭无据就说我的话是假话、大话、鬼话,在下是绝不接受的。且由此断定我们的杯鲁殿下是假的,而眼前的这个是真的,更是不足取信于人。待会儿我家圣母和杯鲁殿下贤伉俪来到以后,在下所言到底是虚与不虚,你便知道得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