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道:“我知道了大哥,你用不着多说了,你的意思我全都明白。我当初之所以能被人家推举为红香会的大头领,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呢。
“倘若不是小弟我当时勉为其难地接下了这个担子,或许,红香会也早乱成了一锅粥了。既然大哥觉得小弟我信得过,那小弟我不论想什么办法,不管克服怎样的困难,也都得尽力对得起大哥的这份儿信任才行。
“你放心,倘若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兄弟我一定替你接下这副担子。不管是由我个人直辖,还是由大金国代管,我都会努力地让大哥留下的这份基业发扬光大的。
“待我从你的那帮弟兄里面挑选到了合适的王位继承人,然后再把这副重担转交给他,这样一来,暹罗的国运就会形成有序的传承,而不会有混乱肢解之虞了,大哥你看这样可好?”
李俊道:“只要能保住这份基业于不坠,你爱怎么做,哥哥全都由你。不过我想,将来你的儿孙众多,而大金国的皇位却只有一个。
“如果在你的儿孙中,有人愿意在海外继承一份事业的,也可以把王位交给他嘛,何必把王位交给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来打理?
“我在前几天里,已经派了个信得过的心腹,带着我的一份诏书先行启程回暹罗去了。在那封诏书里,我白纸黑字地写着要立你做王太弟。
“而且这份诏书,要在所有的文武群臣都在场的情况下才能拆阅,否则便以欺君之罪论处。在此之前哥哥我为能征求你的意见,而私自擅作主张,还请贤弟莫要怪罪才是。”
张梦阳便又逊谢了几句之后,兄弟二人便都同时叹了口气,默默地坐着,望着窗外的月夜星空,想到了人生有限而命运无常,深心里都生发起了无限的感慨。
既然已经交代完了后事,李俊心中再无牵挂,便于翌日清晨,带上早已披挂好了的一千多兵将,离了开京向东进发。
出发的时候,在张梦阳的陪伴之下,仁宗亲自骑马送出了开京城三十里之外,一路之上祖帐相接,美酒香茶供应不绝,从开京的安东门一直延展到海湾近旁的贞州。
到了海边,饮下了最后一杯离别酒之后,在隆隆的礼炮声中,李俊与童氏弟兄、乐和、宋清等人登上了大舰,在梯舷之间向张梦阳和仁宗挥手告别。
张梦阳和仁宗眼看着他们的大舰升起了海帆,缓缓地驶离了船坞,方才恋恋不舍地洒泪而还。
由于麻仙姑身体有些不适,张梦阳与大金使团诸人又在开京城里耽搁了两天,直到两天之后,麻仙姑感觉身子已无大碍了,方才正式动身。
具安永的礼部制定出的欢送规格,与李俊离开高丽时候自又隆重了许多。光是礼炮的轰鸣,就伴随着张梦阳等人从城里响到了城外,轰隆隆地不绝于耳。
与李俊离去时候从安东门离京的路线大致相反,李俊等人是出了开京然后沿官道先向东然后折而向南,最后在贞州登船出海。
张梦阳一行人则是从开京北面的大同门离京,由北向着平州和慈悲岭而去,打算经由西京平壤和安北府,然后再过蓬山郡和铁州,最后从静州渡过鸭绿江到达金国境内的保州。
这条路线也是李靖和拔离速带着使团人员来高丽时所曾经走的路线,更是两百多年来大辽和高丽互派使臣所必经的路线。
所以,沿途之上迎来送往全都按部就班,一切都显得那么有章可循,一切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而又合情合理,充分彰显了一个偏邦小国对天朝大国的景仰和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