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静宛那时候也被饿出了浮肿病,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挨饿饿得身上没有几两肉,偏生有一个大肚子,她后妈还在大院里败坏她名声,说她不检点,守不住裤子,为了几口吃的,陪村里的老男人睡觉,肚子里怀的不知道是谁家的野种。”
“实际上哪里是怀孕,分明是浮肿病造成的大肚子。”
“天呐,给一个孩子造这种黄谣,她也不怕天打雷劈!”
冯娟光是听着,都觉得窒息。
“后来呢?严静宛有没有解释清楚?”
“解释了,但是解释没有用呀。总有些人的心里充满恶意,就愿意相信自己看见的,非要往龌龊处想。你说你没有怀孕,那你为啥大肚子?”
“幸好这姑娘也是个有主意的,知道解释没用,直接扯了根麻绳,跑到军委办公大楼前面上吊,闹了一通,才算还了自己一个清白。”
云乔听得瞠目结舌:“我天!把人逼到这份上!严静宛她后妈的心怎么这么毒!人家吃了那么多苦,差点都被饿死了,还要被遭这种黄谣,她父亲都不管吗?”
“他倒是想管,但他不敢。他老婆家厉害的很,他自己都是被他岳父一手提拔上来的。”冯婶冷笑一声:“人家能提拔他,也能把他踢下去,人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敢说一个‘不’字吗?”
云乔没想到严静宛看起来那么美好的人,身世竟然会这样可怜。
她听得拳头硬了。
“小姥姥,您说的没错,有些当爹的确实是禽兽!不,禽兽尚且舐犊情,这个人,他连禽兽都不如!”
“可不嘛。”冯婶说:“这件事当时闹得还是挺大的,附近好几个大院的都知道,谁听了不骂这对黑心肝的亲爹后妈两句。”
冯娟‘嗳’了一声,“既然这事闹得这么大,我怎么不知道呀?”
冯婶:“你那时候病的正重,天天吃药,有时候一连好几个月都出不了一次门,上哪知道去。”
“也是。”
冯娟想了一下,刚去京城那会儿她确实病的很重。
一是因为刚到了陌生环境的不适应,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她打心眼里不愿意离开平原省,她想留在原地等女儿回家,但她拗不过秦林,所以刚到京城没几天,抑郁症就又发作了,直到一两年后,情况好转了,才出门见客。
“那后面怎么样了?”云乔问道:“我看严静宛同志现在生活的还挺好的,文工团的首席舞蹈家,风光也体面。”
“后来,也就那样吧。”冯婶淡淡的说道:“人都健忘,再加上她那后妈很能演戏,表面上对她很好,慢慢的她后妈的风评就扭转了,反倒是她,总是被人拉出来跟她后妈生的妹妹比,说她野心勃勃,一肚子心机手段,什么都要跟妹妹抢,没有妹妹单纯善良之类的。”
“野心勃勃怎么了?就她所处的那个环境,要是一点心机手段没有,岂不是要被她后妈生吞活剥了!”云乔嗤之以鼻:“单纯善良?都是狗屁!”
冯娟失笑。
其实她觉得云乔说的挺对,就是用词实在粗鲁了一点,她轻轻拍了一下云乔的胳膊,眼里含笑,没什么责备的意味:“女孩子家家,别张嘴就是狗啊屁啊的,多不好听。”
云乔抿嘴羞赧一笑。
冯婶道:“话糙理不糙。云乔说的没错,单纯善良也得分环境。摊上那样一对黑心肝的亲爹后妈,要是一点心机手段没有,一味的委曲求全,估计早在十七八岁的时候就让她后妈给逼死了。”
“如此说来,这严静宛的性格还挺坚韧的。”冯娟说道:“甭管她跟秦铮能不能成,单说这个性格,就很适合做军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