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奋说:“程书记,我也觉得不妥,如果流浪汉不受伤,勉强说得过去。现在受伤了,虽然伤势不重,但晚上将他送走,有些不人道。”
程枢问:“刘镇长,据我了解,有些地方考虑到市容等多种因素影响,清理流浪汉,夜里将流浪汉装车,送到其他地方。金汤镇也是这样吗?”
刘奋说:“以前大家都是这么干的,但现在,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办法出台后,这种现象就很少了。”
程枢说:“刘镇长,将流浪汉送到镇卫生院,精心救治,不治好不出院,所有费用由镇里承担。”
刘奋说:“没问题,按照你的指示办。”
“能不能找到流浪汉的家人?”
“我向附近摊主打听了,说流浪汉是外地口音,很少说话,不能说出家庭住址。流浪汉六十多岁的模样,来农贸市场已经好几年了,平日里附近好心的居民送些剩饭剩菜给他吃,睡觉就窝在东南角,天冷了,附近好心的居民会送旧衣服、旧被褥。”
“哦,那估计短期内也很难查出身份。刘镇长,流浪汉出院后,先送到敬老院安置,直到找到他的家人。”
“没问题。莫镇长如果追问呢?”
“就说是我说的。流浪汉也是人,受伤是我们工作失职所致,我们理应给予他最基本的人道关怀。”
“好的,程书记,我会妥善安排好的。”
“刘镇长,民政工作是靳镇长分管的吧?”
“是的。”
“金汤镇几所敬老院?”
“三所。”
“我听说,是镇领导亲戚承包的?”
刘奋不置可否地笑笑。
第二天一上班,程枢将李恨水叫到办公室。
“恨水,昨天说到敬老院,我猛然想起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帖子,说金汤镇几家敬老院都是某镇领导亲戚一人承包的。敬老院不仅虚报人数,骗取资金补助,还涉嫌虐待老人、强迫老人劳动,老人伙食、住宿等条件也很差。上午,你陪我去敬老院暗访,掌握第一手资料。”
李恨水用手机搜索,已经搜不到了,便说道:“搜不到了,估计删帖了。”
金汤镇三家敬老院,其中镇上有两家,有个中心村一家。
最近的一家敬老院,距离镇政府不过一公里。
程枢和李恨水步行前往。
“恨水,你看,金汤镇街头没有一幢像样的建筑,来到这里,恍如穿越到上个世纪。”
“金汤镇没有什么像样的企业,经济落后,居民人均收入低。前几任镇领导除了瞎折腾,还是瞎折腾。现在的金汤镇,经济水平已经全县垫底。”
“是啊,必须以时不我待、只争朝夕的精神发展经济,恨水,你分管招商引资,肩上的担子重啊。”
“我也感到压力山大。当然,发电厂项目如果落户金汤镇,再引进几家大的工业企业,桃花村旅游开门接客,金汤镇就会进入发展快车道。”
敬老院环境偏僻,有一道大铁门。大铁门一侧来了一道小门。
门口有个年龄较大的保安,穿着保安制服,低着头在抽烟。
李恨水朝程枢使了个眼色,程枢心领神会。
两人趁着保安没注意,悄悄进了敬老院。
敬老院占地面积很大,中间是很大的院落,院落里有树有花,但主要是菜地。
十几个老人在菜地里干活,拔草、除虫、平整土地,忙得不亦乐乎。
程枢问:“大爷,干活累了,不休息一会?”
老人满腹牢骚:“谁不想休息?干不完活,周扒皮不给吃饭啊!”
程枢又问:“周扒皮是谁?”
老人忽然警惕起来:“你们是谁?”
李恨水说:“我们是镇政府的,这位是新来的一把手程书记。”
老人不说话了。
李恨水猜测,老人是不敢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