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过河。”
众文武百官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却还是纷纷朝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刚刚起身欲走的宋徽宗也停住了即将迈出的脚步,看向了下方的宗颖。
只见宗颖走出两步,朝他拱手说道:“还请陛下应允臣率大军过河,收复失地。”
宋徽宗神情疲态,闻言在魏高德的搀扶下又坐回了龙椅上:“叶贼祸乱后方,宗爱卿不该是率大军南下吗,为何说要过河收复失地?”
“这是无奈之举,也是权宜之计。”
宗颖简单回答。
“咳咳咳……”宋徽宗咳了几声,才说道,“无奈之举朕能理解,但权宜之计又怎么说?莫非宗爱卿只抗女真,不管叶贼,咳咳咳……”宋徽宗又剧烈咳嗽几声,然后吼了出来,“莫非……你想让这天下姓叶?咳咳咳……”
“官家息怒,可要保重龙体啊。”宋微宗吼完,咳得更严重了,魏高德上前轻轻拍打着宋徽宗的背,满脸的担忧之色。
下方,许多人也都向宋徽宗投去担忧的目光。
而宗颖已经跪倒在地,等了许久,直到宋徽宗止住了咳嗽声,才开口解释:“臣宗颖,心中只有大宋,绝不会存有二心。臣之所以提议大军过河,是为了河对岸近十万义军半年来的奋死抵抗,是为了击退女真,收复失地。也只有击退女真,大军才能挥师南下,全力征讨叶贼。”
秦桧这时冷笑道:“哼……击退女真?说得倒是容易,就是不知道宗帅有多少胜算?又想没想过如果战败了,未能击退女真,反而损兵折将,叶贼来了又该用什么去应对?”
宗颖瞥了秦桧一眼,高声质问:“那依秦太宰高见,现如今应该怎样解决此番困局?”
秦桧被如此质问,一时间语塞,顿了顿之后才说道:“反正不能率大军过河,自损兵卒。”
见秦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宗颖不再搭理秦桧,而是看向了龙椅上的宋徽宗,等待着宋徽宗的说话。
宋徽宗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西南丢了,朕忍了,忍了足足五年。但江南不可再丢,江南之地不可全数落入他叶贼手中。宗颖听旨,咳咳咳……”
“臣在。”宗颖无奈应下。
“朕命你即日率大军南下,征讨叶贼。”
宋徽宗话音一落,整个大殿的文武百官神情都有了变化。
所有人都知道,宗颖提议的过河收复失地不一定对,但挥师南下就是正确的选择吗?
大军南下意味着黄河防线的衰弱,意味着女真过河将变得容易。
如果让女真人过了河,女真大军便可兵临汴梁城下,大宋将会面临第二次亡国之危。
但不过河,也不南下,不也是在等亡国吗?
所以大殿中的文武百官,无人献策,也无策可献。
大宋,似乎已经大势去矣,只是没人敢说出来。
跪在大殿中央的宗颖迟迟未见回应,因为他不想接这道旨意。
河北西路还有数万义军,甚至是十几义军等着他率大军过河收复失地,等着他救命。
如今接了这道南下的旨意,那河北西路的所有义军都会没命,他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不想让抵抗至今的义军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