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尘已经站起来,说:“走吧。”
陈文学松了一口气,他还担心李沐尘不给父亲面子,那就尴尬了。他很愿意给父亲和母亲单独相处的机会,甚至不止一次故意创造这样的机会,但都没有成功。父亲都刻意地回避了。
他知道,二十年来,母亲虽然不说,但内心里一直在盼望这样的机会。
出门的时候,陈文学小心地把屋门关上,并用力推了推,确定已经锁掉。仿佛这样就能锁住里面的空间,让父亲和母亲单独相处的时间更长一些。
下楼的时候,陈文学一直在张望,到了楼下,奇怪地说:“咦,我爸居然没带保镖!”
这在陈文学的认知里,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我爸以前不管上哪儿,身边至少跟着四个保镖。”陈文学沿着整栋楼转了一圈,“这一次,居然一个都没带。连司机和车都不在,他不会是走进来的吧?”
李沐尘也没在视线里发现豪车,神识扫过,附近也的确没有身上有真气波动的练武高手。
“看样子,你爸心里还是有你妈。”李沐尘说。
陈文学感到很高兴,但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生气,说:“我爸这人,活得太不真实,太累了!要是我,就跟心爱的人远走高飞,别的才懒得管!”
李沐尘笑道:“所以你当不了家主。我算是明白你爸的苦心了。”
“什么苦心?”
“让你娶黄家的女孩,这是在给你当家主铺路。他可真是用心良苦!”
李沐尘停下来,指着前方说:“如果像他那样,你愿意?”
陈文学看过去,那是一个六七十岁的大爷,戴着一顶破旧的遮阳帽,帽沿下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寒风吹过来,树上的黄叶哗哗地往下掉。大爷佝偻着背,干枯的手里握着扫把,把落叶扫成一堆一堆。
一辆车开过来,车轮卷起一阵旋风,把刚刚集中的落叶堆给卷散了。大爷就重新扫,等把这些落叶重新扫成堆,身后又已是满地黄叶。
陈文学看得有点心酸,道:“苦是苦了点,但平凡也有平凡的好处,至少不会像大家族里那样人情冷漠,还要为了权力和财富斗来斗去。他虽然辛苦,但回去一家人团团圆圆,吃上一顿热饭,享受天伦之乐。”
李沐尘摇头道:“你怎知他一家人团团圆圆?穷人家的子女大多不在身边,都在外面打拼。你又怎知他夫妻和睦?贫贱夫妻百事哀,说不定他的妻子也不是他喜欢的人。又或者,他妻子早已离他而去,他回去连一碗热饭都吃不上。你是世家公子,你不会知道穷人的苦。”
“谁不想做个平凡人?”李沐尘想起了小时候,“如果能永远和亲人在一起,如果没有生老病死,如果贫穷不会要人命,我宁愿平凡一生,也不要去修行。可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平凡啊!”
陈文学愣住了,仿佛不认识似的看着李沐尘。
这家伙,到底经历过什么啊?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小区外面。
大门外的路边听着一辆豪车。
陈文学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陈定邦的车。司机就坐在车里。
“我爸果然是步行走进小区的,看来他心里不但有我妈,而且对我妈还十分尊重。”陈文学开心地说。
李沐尘忽然皱了皱眉,道:“你爸不该把车停这里。”
陈文学一愣:“为什么?”
“这辆车太显眼了,他又不带保镖,要是让仇家知道了……”
话还没说完,李沐尘神识一动,突然叫道:“不好!”
也不管陈文学如何,身形就地消失,化作一道流光,飞向罗佩瑶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