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来了位武官暂时与普通老百姓的关系不大,江家人还是每日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那日秋高气爽,到了约定好的交秋税的日子,晏书早早就领着书杰在县里的粮仓场外等李叔。
因本朝的田税是定额制,也就是不论是歉收还是丰年,中上等田、下等田每年交的税率都是一样的,故而整个交秋粮的过程与去年差不多。
太阳已经渐渐升起,李叔驾着牛车将那秋粮送了来,很快就将税给交了。
晏书将李叔请到一边,将想给他们一家脱籍的事情给说了:“李叔,现在大壮哥都有自己的孩子了,二壮哥也是个队官了,三壮哥眼看着要成亲了。我母亲想着,若您一家还是奴籍总是不大好。”
李叔听到晏书如此为他们考虑,说不感动是假的:“大姑娘,前几年老爷也和我提过脱籍的事情。当时我私下还是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老爷有功名,我虽是奴籍,可家里不用缴税,也不用服徭役这才没有脱籍。前年老爷去世了,家里正是用人之际,我也不好意思再提这事。没想到夫人还想着这事,只是我们一家若是脱籍了,这庄上的事情该怎么办呢?”
晏书笑道:“那街上开铺子的伙计们难道都是奴籍?母亲的意思是给您一家都脱籍,然后请牙人来做份契书,写明那庄子上的事情还由你们来管,原来的收益都不变,如何?”
李叔这下是真的动心了,“一会我就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等商议出了结果就向夫人和少东家禀报。”
晏书微微一笑:“行吧,那我就等消息了。”
李叔一刻都等不得了,喊上三壮立马就要回庄子上,连中饭都没吃就着急忙慌的赶着牛车回去了。
实话实说,也就是江家这样的厚道人家了,若是其他稍微刻薄的人家,是绝对不会让那李家人脱籍的;一是如此忠心的仆人难有,二是现在这一家子都是好劳力,能干活。
当然了,李叔一家人也是忠厚的。当初江举人刚过世的时候,家里只剩孤儿寡母;张氏柔弱,书杰年幼,晏书就算在能干也只是个女孩子。
家里大头的出息都在庄子上,若是那李叔一家稍微有些私心,晏书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将心比心,李叔能踏踏实实的干事,不偷奸耍滑,自是值得江家人给予他们应有的尊重。
回到家中,晏书将此事告知张氏,张氏道:“那就等几日,看你李叔的怎么说?”
翌日天刚蒙蒙亮,李叔就领着他家老婆子一起来到江家,“夫人,大姑娘,少东家,我们愿意脱籍,只是那赎身银子是多少?还请宽限几日,容我去筹措。”
张氏柔声道:“他李叔,当年你父亲卖身葬父,被书杰曾祖父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下来,你父亲一直跟着书杰祖父做事。后来你又跟着老爷做事一直到现在,那主仆情分自是不同。老爷以前就曾跟我说过,就冲着你们父子的忠心,就不能要那赎身银子。”
李叔连忙道:“这怎使得?”
张氏道:“这是亡夫生前所说,我自当该遵从。”
李叔心中感动,那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老爷他~”李家婶子也哽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