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吴三桂轻轻颔首:“吴总兵的态度值得表扬,但是还得帮本督想一个用兵的法子才行。正面强攻固然没问题,但并非上上策。”
在场的将领情商有高有低,但用兵的智商都在平均线以上,他们开始思考用兵之策。
“要我说啊别整那么麻烦,”唐通大大咧咧地说道,“就像我朝十四年松锦之战时那样,步步为营先攻南山随后顺势拿下锦州就行了!”
高第白了他一眼,反驳道:“我朝十四年的松锦之战就是使用了步步为营的战术,结果可是没打赢!”
“没打赢是因为洪承畴顾头不顾腚,把主力都布置在前方,导致后方空虚被建奴钻了空子!”唐通反驳道,“此番入辽头尾兼顾,用步步为营的战术必能打赢!”
“不一定啊,”山海关总兵高第继续反驳,“此次的松锦之战和我朝十四年的松锦之战的地点虽然一样,但情况却相去甚远!”
“我朝十四年松锦之战时,锦州尚在我军手中。建奴为了阻止祖大寿出城,不但在城外挖掘壕沟还布置了许多兵马。多了不敢说,祖大寿至少牵制了建奴万余兵马。”
“今日不同以往,锦州已在建奴之手!他们没必要也不会再分兵围在锦州周围,只会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我军身上。我军一没有兵力优势,二不占地利。继续使用步步为营的战术,恐难取胜!”
“就算取胜,伤亡也会很大!”
高第这番有理有据的话让唐通的脸红白闪烁。
他憋了一会后冷哼一声:“总督大人让我怎么打我就怎么打。”
此言一出。
众人目光从唐通的身上转移到了王永吉的脸上。
王永吉摆了摆手,“本督今日召集诸位前来的目的是商议出最好的用兵策略,有什么想说的都说出来听听。”
见王永吉态度诚恳,众人开始发言。
吴三桂见没人发言,想了一会后打破了现场的沉寂:“我觉得可以从东线下手。”
“东线?”与吴三桂不对付的李性忠提出了质疑:“东线有什么好打的?”
“呵,”吴三桂轻轻冷笑一声:“东线的主力是两万朝鲜兵,他们的战力不用我过多赘述了吧?这么说吧,只需两千关宁铁骑就能把两万朝鲜兵打回老家。”
看着吴三桂高傲的笑容,李性忠也跟着冷笑一声:“然后呢?”
“然后?”吴三桂继续冷笑:“当然是顺着东线战场北上,攻击建奴侧翼。”
“东线无侧翼!”李性忠指着竖挂在他们面前的巨型地图,“东线战场被小凌河一分为二!小凌河源自锦州西面的群山,随后从锦州城南由西向东流淌,在经过南山时突然转向南,最终流入大海。”
“即便我军拿下东线,若想从侧翼攻击南山上的八旗兵,也需要先渡过小凌河。小凌河宽达五十多丈,只能铺设浮桥才能渡河。从侧翼进攻的关键是攻其不备,铺设浮桥渡河不但会失去攻其不备的意义,还会被建奴半渡而击。”
“所以对建奴来说东线无侧翼,对我军来说东线也没有进攻的意义。”
吴三桂黑着脸听完了李性忠的长篇大论。
李性忠分析的确实有道理。
对建奴来说,东线没有防守的价值。
否则建奴也不会直接把整个东线交给两万朝鲜兵防守。
至于从东线直接攻打锦州就更加不可能了。
锦州西北方向是松岭山脉。
南面是南山,在南山东北方向还有一座西山。
想从东边攻打锦州,需要往北行走几十多里路,绕过西山后再往西南方向走几十里,从东北方向朝锦州发起进攻。
孤军深入敌后攻城绝对是下下策!
一旦后路被断,不是投降就是溃败!
“我当然知道东线没有进攻的价值,但还是要从东线下手。”吴三桂开始解释:“只有在东线搞出大动静,建奴才会认为我军主力在东线!”
“济尔哈朗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没有老糊涂!”李性忠提醒,“无论我军在东线搞出多大动静,他都不会向东线调派兵力!”
“济尔哈朗是否向东线派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认为我军向东线调派了兵力。”吴三桂笑着说道。
“刚才说过,东线对我军来说没有进攻的意义!”李性忠加重语气:“你知,我知,济尔哈朗也知道!”
“既然大家都知道,济尔哈朗就更不会相信我军向东线调派兵马,因为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