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争这短短六七日也只不过是在习惯自己身上的功夫,借着残留的肌肉记忆想尽快完全掌握。
而他也并不熟悉练刀,平时又被蓝慕瑾看的紧,只能耍上一小阵就被沉着脸将刀给哄骗走。
所以如今他心中急躁的不想再慢慢去摸索,而是想逼着自己在极有可能受伤的情形下,也锲而不舍的不准自己松懈。
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自他恢复记忆以后,他时时刻刻都在告诉自己。
萧争,你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去荒废。
略恍神了一瞬,他抬起攥刀的手,用衣袖蹭去了流淌在脸侧的汗滴,侧过视线才看见站在院门旁默不作声的暗七。
当刻脸上沉郁紧绷的神色就像是迅速凋零,转瞬就朝着暗七扬起了个灿然明媚的笑脸。
“你在这多久了?怎么不叫我?”
“暗十一呢?”
暗七也即刻回应给了他谦和的笑意,温煦轻声朝着他开口。
“十一过会儿会来,主子晨间进宫,我便提前过来看你。”
顺而垂眸又看向他手中形状诡异特殊的弯刀,紧接着询问。
“你要开始练刀了?”
虽然萧争刚才耍刀的动作十分迅疾,让人看着眼花缭乱,但暗七自小习武,还是能察觉到他多次都是在孤注一掷。
是硬逼着自己堪堪将刃锋躲过去。
再者萧争本来就是暗七捡回来的。
也是暗七眼见着到了如今,从瘦弱到几乎提不起任何重物,到被送进残酷的习武之路。
再到两年前成功到了殿下身边,两年间他的一切暗七几乎都知道。
但也并未过多规劝,而是仿佛随意般的又询问了一句。
“这刀形状怎么如此刁钻,我从未见过。”
而后已经朝他迎了几步的少年再次乐眯了眼,十分坦诚又自豪的不吝夸奖。
“蓝慕瑾送给我的!哥你不觉得这种刀耍起来很帅吗?唰唰唰的顺风要多溜有多溜!”
一开始萧争也只是存了好看的心思,想着尺寸不大,刀人还疼,才嘴比脑子快的索要了弯刀。
却没想到蓝慕瑾不仅给做出来了,还比他想象中的形状更完美,曲线弧度拿在手里都完全恰到好处。
并且重量不算沉,刀身甚至还特意与刀柄一同制成了雾色黑面。
即使在夜里被灯光晃照到,也不会反光容易暴露自己。
在暗七淡笑看向自己时,萧争就已经将手中的刀递了过去,看着暗七拿在手中满口做了保证。
“哥你要是觉得也想要件兵器,我给你寻摸寻摸。”
说到此处他冷不丁才想起来差点忘了,扯着暗七的袖子往寝殿方向拽了几步,兴奋的解释。
“不用别的兵器!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然后在暗七茫然的注视下,三下两下就窜进了寝殿里,片刻又奔了出来。
乐不思蜀又略显神秘的朝暗七扬了扬手,手里好似攥着个体积不大的物什,还从指缝间垂下了根绑带。
“有秘密武器。”
片刻的功夫两人就在主院正中交谈了好一阵。
暗七将那精巧奇特的腕弩细致的绑在了萧争手腕上,随后看着他煞有介事兴致满满的示范。
暗七从没想过弓弩还能做成这么小,因弓箭本身就是利用惯性和较大的力道弹射。
若想对敌时有效中伤对方,弩弦力道必须很大,所以大体积的弓弩才有更明显的杀伤力。
再有就是箭头的宽窄长短,这是最大成效重伤或杀死敌人的必然条件。
一个像匕首长短的箭不仅没有法子准确击出,并且过短过小的体积也极其容易只能留下轻伤,反而打草惊蛇耽误时机。
视线专注的盯着萧争比划来比划去的伸着手臂,暗七定定看着那几乎比手腕宽不太多的金属器件,根本没想通到底能给人造成什么伤痕。
暗九说里面装的是针。
针只有那么轻飘飘几乎没有的重量,怎么可能会有真正弓弩的攻击力道。
思绪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萧争不知道扯动了哪,暗七好似听见了一声微不可查的绷弦动静,随后是轻微的“咔哒”一下弹回撞击。
眼前都没捕捉到是不是有东西飞了出去,他立即散出了几分内力闻听,速度太快都没完全反应过来。
只捕捉见对面树干似有若无的一点响动。
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听错了。
连暗七如此谨慎的性子都没瞅见,更别说萧争,他都拧眉远眺眼眯到了一起。
只确实知道长针从手腕飞出去了,但是根本不知道飞哪去了。
“你看见了吗?是钉树上了没有?”
他问出去也并没有得到回应,两人对视了一眼,片刻就走到了那棵比人粗两圈的梧桐树底下。
梧桐树十分茂盛,但晨间的光线还偏着东,正倾斜着绕开大半的树冠打在树干上,显出些许的暖意。
树干上还有前些天暗十一与萧争一起钉暗器的痕迹。
说起来这大梧桐也真是摊上了。
都传说梧桐树上栖息凤凰,到这院子就成惹到了俩古灵精。
萧争默默用手摸了摸那些暗器留下的浅淡痕迹,凑过去仔仔细细的在眼前寻找,努力想找出自己不知道丢哪去的那根针。
结果他从树上摸来摸去,梧桐树干本来就平滑没有杨树那么多的沟壑,入手都是稍微粗糙的平稳,根本没有碰到什么针状物。
“……好像没有啊。”
确实没有寻到,暗七转回身看向刚在萧争站的位置,大致目测了一下距离和角度。
才照着可能会触及到的范围凑近仔细寻找,也几乎是一寸一寸过于专注的摸取找寻。
那个认真的模样让萧争都蓦然觉得有点愧疚似的。
这万一要是卡壳了,压根没发射出来。
或是力道没那么大,还没飞到树这就掉了戳地里去了呢?
再让暗七满心期盼的这么找半天,整的还挺别扭劲儿的,想着想着萧争底气不太足的试探性开口嘟囔。
“要不掉地下了吧?”
说着他也不在树上找了,直接蹲在了地上开始扒拉树根底下的土,还有刚长出来稀疏又零星的那几根草叶子。
漫无目的的扣着地上土坷垃。
“指不定掉哪去了呢。”